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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璟含笑闭上长眸,“我心足矣。”
。
宫墙夹道里,夭夭提起裙摆拼命狂奔。心中有凛冽的预感,说不清是什么,只觉得黑夜沉沉压来,总觉得仿佛再慢了一步,便再看不见流璟!
终于跑到宗祠门前,门外里三层外三层早已站满御林军,就连屋瓦、围墙上都是黑衣的弓箭手!
夭夭颤抖起来,顾不得自己的安危,推开众人便向里冲!
“夭夭姑娘,请你静候!”
御林军没人伤害夭夭,显然事先是得到了常云鹤的命令。夭夭哪里肯依,拼了命跟发疯的小兽一般推开那些孔武有力的男人,“滚开!有种就杀了我,你不杀了我,我就一定要闯进去!”
夭夭将腰里藏着的所有香料全都抖落出来,再也顾不上那些是足以致命的——只可惜,那些御林军竟然个个以黑纱覆鼻,显然对她用香早有准备!
夭夭手脚都冰凉下来,抬头望那些只露出眉眼的御林军,“带兵的将官是谁?是不是常云鹤?”
御林军扯住夭夭,“夭夭姑娘稍安勿躁,请回宫歇息等候,常将军办完事后自然会与夭夭姑娘说明。”
“办完事后?”夭夭颤抖起来,“他要办什么事,你们说呀!”
没人回答夭夭。
夭夭的手臂被捉着,她疯了样用脚去踢那些人,“说呀,你们聋了还是哑巴了,说!”
“段宝珠秽乱宫闱,她死前已经招供,那与她同罪之人正是北苑郡王秦流璟!身为人臣,更为龙脉子孙,他竟然胆敢身在宗祠之中与贵妃做那苟且之事,理当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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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点前后再给大家更一更!】
正文 124、桃花面【3更毕】
听得御林军说完,夭夭便冷笑起来。前后因果她如何还想不清楚?
当日皇帝说捉住了段宝珠秽乱宫闱,却说流璟是拥揭发之功,看来当日皇帝根本就知道跟段宝珠在一起的人就是流璟!
只不过,皇帝不是傻子,他怎么会同时动了段相的女儿,再去动北苑王府的人?就算秦镇天是皇帝,他却也不敢同时与这两大派势力为敌!*
他只下令逮捕走了段宝珠,反倒给流璟安上一个居功的美名,就是想麻痹流璟,以为他不再追究——可是当段相的势力在朝堂上一点点被剪灭之后,皇帝回头就再来对付流璟!
皇帝想杀流璟,他这个念头一直都有——或者说,此时的夭夭才猛然想到,皇帝未必是为了杀流璟,皇帝是为了抢夺流璟那个更为年轻、更为健康的皮囊!
这是深宫,密不透风的深宫,倘若有一天皇帝突然“病愈”,看上去又是当年年轻时候那样的神采奕奕,谁会怀疑到他抢走了流璟的皮囊去?他与流璟本就那样相像……
当年朱太后所说蛇形人,定然并非太后一时之说,这个偌大的宫殿里定然存在着离奇的东西!
皇帝能够占据流璟的皮囊,那么他怎么可能是人?!
若是人,他怎么会一夕老去,看似三十多岁的人,几个月之后便成了古稀老人!
夭夭努力镇定下来,扬声向宗祠内,“云鹤,你让我进去!否则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悲哀啊……她与云鹤之间的情分,原来如今只能苍白到化成一个威胁他的借口。
“云鹤,你听见我的话了吗?你还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说会放下一切,你说会带我离开这混沌的红尘,你说就我们两人一生相伴,你说——要我给你生好几个漂亮的孩子……云鹤,你听见了吗?”
夭夭的泪流下来,“云鹤,你还记不记得我答应过你什么?我说,这里就是红尘,我一直都在你身边。我永远不会忘记给你的承诺,我今生今世绝不反悔,所以,我求求你,放下这一切,带我走,好不好?”
“云鹤!带我走吧,我们抛下这一切,谁的皇位与我们有什么关系,谁秽乱宫闱对我们有什么影响?我们这就走,海角天涯,我都跟你去,只求你,现在就放下这一切……”
夭夭跪倒在地上,“云鹤,我求你……”
夭夭的声声哭喊飞跃围墙传进宗祠。声声入耳,声声刺心,云鹤攥紧拳头,紧紧闭上双眼。
夭夭在说她会与他海角天涯,此生相伴;可是他却明白,夭夭这样说根本就不是为了对他的承诺,而是想用这样的交换来救下秦流璟的命!
为什么!
她能够甘愿受委屈,甘愿献出自己来,只为了求秦流璟一命!
云鹤咬牙,缓缓从腰间抽出宝剑来。三尺龙泉,寒光潋滟。剑柄上三尺红缨摇曳在夜色之中,虽然早已褪色,却是他心上永远抹不掉的那段红……
那一年看见她,他不过十六岁。跟着几个同学少年穿白衣穿行于城外阡陌,奔赴南山上的书院。天碧云轻,田野葱翠,他蓦地回眸就看见了她。俏生生穿了桃红的轻裙独自站在田野里,伸着胳膊去逗高高树上的鸣蝉。
就仿佛,他们这群攘攘说笑着走过的人都与她无关,她只专注做自己的事。甚至撩高了裙摆,干脆爬上树梢去够那只虫子。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女孩子,明明那样娇俏可爱,却骨子里仿佛男孩子一般的执拗和勇敢。他便控制不住地一直歪着头去看她,就连身边的同学喊他,他都没听见。
那同学见他望着她,便急忙扯了他的衣袖,“别看她!她可是个不祥之物,多看一眼都会长针眼;如果再动心思想想她,就会被她的妖力给缠上!”
十六岁的云鹤哑然失笑,不敢相信偌大滨州竟然这样排斥这样一个小小的姑娘。
那一瞬他更突然明白,为何她能只专注玩树上的虫子,而根本将他们这些过路人当做无物——因为滨州人也那样对她。即便生活在一片天空下,他们竟然漠视她的存在!
心那一瞬便莫名地疼了。他推开同学,自己冲进田野里站在树下问她,“一个女孩子怕这样高,不怕下不来么?要不要我帮你?”
她一袭桃红轻裙坐在碧绿的树叶间,荡着钉满补丁的裤管,笑笑看他,“谁说女孩子就不可以爬这样高?谁说就算怕下不来就一定要求人帮忙?我自己爬上来,我自己开心,就算下不去,就算要摔下去,我也乐意。”
她那张小小明艳的面颊,登时便烫疼了云鹤的眼。
就仿佛一棵桃花,却不是那种栽植在庭院内俯首帖耳的桃花,而是那种盛放在山野之间,野气横溢、却也美到让人无法别开眼睛的野桃花!
他便笑,“是我错了。”
她眸子轻闪,继而忽然扬起羞涩的微笑。她拍拍手掌,猴儿一样灵巧地便从树上下来,定定站在他面前,仰首问他,“你是谁呢?你怎么跟他们都不一样?你难道不怕我么?我可是天生的不祥之物呢。”
云鹤被问得只能傻笑,“你真的会伤到我么?那我可不可以求饶?”
她便咯咯笑起来,毫无那些闺秀的所谓文静,笑得整个身子都颤动起来。那一瞬,他只觉自己满眼桃花摇曳,脑海中只有那一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灼灼其华,她的笑真的是光芒闪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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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25、含笑去
她在他面前咯咯笑着,然后垂首展开裙裾,含笑掏出两颗大桃子来,抓了一颗便搁进他手里,“我的桃子都是有毒的,吃了之后就会肠穿肚烂,你敢不敢吃?”
云鹤攥紧桃子,面上笑开,心里却越发觉得疼。
她爬上高高的大树,一共才摘下来两个桃子,她便慷慨地将其中的一个送给了他。这明明是她绝大的好意,可是她似乎已经习惯了旁人冷眼对她的善意,所以她反倒要说反话来刺。激他,就好像已经猜到,他不会敢吃一样。*
他便笑,指着她裙裾里另一个桃子,“你的桃子呢,你怎么不吃?”
她笑,垂下头去,将那个桃子用裙裾小心包好,“我一共才摘了这么两个,一个送给你,这个我要回去留给我娘。”
云鹤只觉嗓子眼儿里被什么东西给堵住,掌心里一枚粗陋的野桃子此时仿佛千钧重。
“我当然敢吃。就算这桃子真的有毒,就算吃了之后会肠穿肚烂,我也会吃的!”
她吃惊地抬头望他,“喂,真的这样勇敢呀?”
那桃子他当场就当着她的面吃下去,她又惊又跳,“喂,你别这样吃呀!还没洗,上面都是毛毛!”
那桃核他暗自吐在掌心,一直珍藏到今。
那枚桃子就像她这个人,就算明知道如果收下可能真的会中毒而死,真的会肠穿肚烂,他也甘之如饴。
所以为了得到她,他会不惜一切!
。
见云鹤抽出剑来,明空长老便是怒喝,“常将军岂敢在佛前动杀机!”
常云鹤冷冷一笑,“动了又怎样?”
明空长老大喝,“来啊,护我佛前圣地!”
明空长老的徒弟们各执法棍团团立在御林军与常云鹤面前!
常云鹤冷笑,“就凭你们,也拦得住我!”
流璟也是皱眉,急忙拦住明空长老,“方丈,您的心意,流璟已经记下。够了,不必为了流璟再开杀戮。大师您本知道,流璟就是该死之人。”
流璟说着含笑推开众僧,一步步走向云鹤。他的眸子只落在云鹤剑柄的大红缨穗上,他柔笑,“这是她穿给你的,是么?”
云鹤目光一寒,“没错!我与她相识本在你前,我与她相爱更在你前!”
流璟含笑,“我知。”他竟然一步步迎着剑锋走上前去!
饶是云鹤都不由手腕一颤。
流璟走到他面前,双手夹住剑锋静静一笑,“别抖,很快就结束了……”
云鹤一诧,猛然见流璟用力扑身向前,身子猛然穿进他的剑尖!
“郡王!”
“施主!”
宗祠里一片慌叫!
流璟依旧含笑,坚定向前走着,肉身直直穿进剑锋,鲜血一滴滴从他胸前滴落,染红了他本就是大红的衣裳,染红了地上苍白的地砖。
云鹤咬牙,终也别过头去。
流璟身躯已到剑末,唇边也已经流血下来。他却依旧在笑,疲惫地望云鹤,低低说,“你是为了情蛊,才必须杀我的,对吗?中了情蛊的两个人,必须有一个人死去,另一个人才能逃生……所以你才下定决心要杀我。”
“所以我甘愿死在你的剑下。”流璟努力喘息,“记住,我死后剖开我的心,将最后一碗心头热血灌在夭夭头顶百会穴,让她从此忘了我,断了她这一个轮回的纠葛……”
云鹤手腕猛地一抖,剑锋从纵向转为横向。流璟最后一丝命断,他用最后的力气一把握住剑柄红缨。
其实他还有力气将红缨扯下来,只是他放手。
他放手将夭夭留给云鹤,放手那一段夭夭用心系好的红缨……
。
宗祠里法号扬起,众人皆默。
夭夭终于冲开所有铁甲御林军的防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