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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到辰时三刻时分,人们听得几声静鞭响、一棒铜锣鸣,知道是老爷要升堂了便都齐集目光向上看去;但见得大堂内外、上下布置的异常整肃森严。大门以外平日就有两名带刀军曹侍立警卫;今天为了壮大声威,便又增加两名持枪的兵丁。二门口上今天也例外的站了两个兵警戒着,二门以内;大堂两侧凛凛的站立了十几名手执棍子、板子的虎狼大汉一个个瞪着眼、板着脸,冷森森、凶煞煞;这是行刑的打手,所以都各外装得吓人的样子。堂内正面墙壁上“公正廉明”的柒金大匾下方,悬挂一幅猛虎下山的大图画。图画前方,顺墙一溜摆了三张朱柒公案。案上设笔砚、签筒、簿籍等一应事物。此时,知县老爷花翎顶带箭袖补服的正装打扮着由侧门出堂。他后面紧跟的是刑房师爷和书办两人。这知县姓袁,名溪,字厚芝,外面人都叫他袁猴子。
袁知县坐了正位。师爷居左,书办在右。坐定之后,三人都铁着一张脸向下扫视着。见大堂上下鸦雀无声,一派肃静,那知县便将腰杆儿拔直些,“吭、吭”干咳两声,伸手从案上拿起惊堂木,“啪”的一声敲在桌面上,口中吩咐:“升堂”。下面差役便象受惊的蝇子堆一般“嗡”的一声:“升堂”!于是大堂内外应职的众吏员、差役便都像吃了壮药似的,人人肃立,个个敛神,腆胸凹肚的木立着。煞时之间公堂上下这块小天地,好象被突然而降的酷寒凝冻成一个大冰窟似的死寂了。所有的生命进程都似乎在这里煞了砸。这局面足足维持了大约呼吸五口气的工夫,才见那书办捧起一册大簿子起身送到袁知县的面前。知县伸手翻开那簿子又把手指在舌尖上舔舔湿,眯着眼一页页翻了两篇,看得清了,向下呼喝道:“带蝼蛄溏的焦吉新,上堂听审!”
下面应了声“扎”!两个腰挎短刀的衙役便从廊下押过一个带枷拖镣、破衣烂杉、一瘸一拐、蓬头垢面的汉子来。那汉子四十来岁,庄稼人模样。他因先已受过重刑,未等到堂前早已是浑身筛糠,牙齿打颤了。一到堂口更吓呆了,只管像个木桩似的站在那儿发愣。两边衙役、打手见状便齐声吆喝:“跪下!”他也没听懂,依然那么木立着。其中一个衙役就上前在他后腿弯子处狠踹一脚,他往前踉跄了两三步随即栽倒在那里。他爬起后才就势跪在了那里;但已经哆嗦成一团了。
袁知县一见这样,早已升起一股怒火,便声色俱厉的朝下喝道:“大胆叼民!”袁知县是影匠出身,后来作税吏的,因而嗓音极好,所以衙内、街上都听得了他的呼喝“来在本县堂前还这般无赖,着实可恶!本该先打二十板再问。今本县有好生之德,暂且记下这二十板;你要好生回话,倘再如此撒赖,可莫怪我不宽宏了!”
焦吉新一见老爷变了脸就更吓蒙了,也没听清知县都说了些什么,只记住了“撒赖”这一句,就哆嗦着连说“谁敢、谁敢”。人们也不知他是说自己“不敢”撒赖还是说知县“不敢”打他,故而都憋不住要笑而又不敢笑。
袁知县不便理论他这些,只往下问道:“你是蝼蛄溏的焦吉新吗?”
他应了一声“是。”
“你知道你犯了法吗?”
“什么,犯法?我哪有工夫去犯那法呀!我整天忙着作田、种菜、担水、割柴、喂猪、放牛这些活儿还都忙不过来呢;再说我从来就没见过‘法’是什么样儿的,上哪去犯它呢!”一边说一边把头在地上连连拱了几下,已经是哭叽叽的了;还在咕哝“只有我老婆在头冬天的时候犯了咳嗽气喘病,那也是她穿衣裳少、冻的;可不是我给她犯的啊!老爷要不信,你叫她来问问。”
袁知县听他说的不是话,便撅起胡子骂道:“把你个混帐东西!国法你都不知道,真是无法无天了!那么我来问你;你为甚该缴纳的捐税不缴,还结伙对抗官府收缴,这不是反了吗!造反还不是犯法吗?”
焦吉新一听这话,吓得顿时大哭起来,一面断断续续的说“老爷,我是没钱缴哇!但凡能拿得出,我怎敢不缴哇!”
上面那位师爷问:“你拿不出?那么一年到头种地、养猪收入都吃尽喝光了吗?”
“老爷你是不知道,种几亩薄地,还没到抽穗就让蝗虫给糟践完啦!剩下星点的,家里还有几张嘴……
“胡说”袁知县没等他说到底就拦住,问“你往年都怎么缴的捐税,为甚单单今年就没有缴的?是不是听到太平军的风儿了才敢这么胆大的对抗官府?”
“哎呀老爷,你说‘太平均’,这在咱蝼蛄溏那地方可是从来没听说过;咱们那儿哪会儿也是大户多交些,小户少交些。要说太平均这话是老爷你说的我才知道这话头儿。”
“少胡扯!”知县老爷真给惹火儿了,吼道:“你说!为甚结伙抗捐税?说!”
“哎呀,老爷,我就是没银子交,哪还敢结伙抗捐税。”
“说,银子钱都哪去了?”
“听说都赔红毛鬼子啦。”
“你见鬼子了吗?”
“不是我见鬼子,是说朝廷见的鬼子。”
“反了!反了!”袁知县这会儿真急了,又吹胡子又瞪眼睛,把醒木在案上拍得“啪、啪”震响“这个狗才真该杀了;竟敢当众诽谤朝廷!这不是反了吗!”说着伸手抓起一支签子摔下去,大喝道:“打、打,给我狠很打这狗才四十板!看他还敢不敢胡说八道了!”
堂下掌刑差役见摔下签子来,晓得老爷是真动了火儿,便如虎似狼的踊上五、六个人,不由分说,一下子把那吓瘫了的庄户佬拖翻在地。由两人用棍子横压住双腿,两人照样儿压住脖颈并两手,另两人各执一根榆木大棍,都有核桃多粗;两个人分立左右,互相对看一眼,便甩开两臂,交替抡开了。一、两棍下去那焦吉新就呼爹唤娘的惨叫震天了。掌刑差役久干这一行,都有它的门道:行刑中,让人犯狂呼乱叫,外面儿不雅;对执刑者也易于被他叫的软了手。所以就头三脚儿加力狠抡几棍,三、五下之后他疼的昏了过去便没声息了,就如同打死猪一样的诸弊皆除了。
此法果然灵验;不多几下他就不吭声了。他那衣裤原就是破旧不堪的,在他不出声的同时已被棍子掀飞了,所以此后就棍棍着实肉,点点血花飞,悠悠三寸气,荡荡魂魄摧;人早已半死了。四十棍打罢,那屁股上下一带便全露出了惨白的骨头来。两个掌刑差役每人虽只二十下,却都汗流浃背了,住下手便各自转到一边去擦汗。其它四人也松开手,取过冷水、翻转了焦吉新的脸来,朝着喷了几口水,停了一会儿,才见他把脸皮抽搐几下,鼻子也幽幽的哼出些声息来。
这时,桌案后的袁知县才吩咐让把他且放在一旁以儆后来的人犯。接着又吩咐:“带砂碱滩的岳学敏!”
两个带刀衙役便从监押房里镣铐锒铛的拉来个三十出头的瘦小个儿来。这人来至堂下,一眼就见到那躺在一旁,血肉狼籍的焦吉新。这惨象使他不由的就稣了骨头,不用吩咐便扑通一声双膝跪了下去。
袁知县见这人还算乖觉,火气就小了许多,声调稍缓的问:“下面跪的是砂碱滩的岳学敏吗?”
“是小人。”他低声应道。
“你被控告拒交税课,殴打官差,通匪谋反,可是事实吗?”袁知县一字一顿的问。岳学敏闻听这话,不由的偏过脸去看那焦吉新一眼,又迟疑半晌才吞吞吐吐的承认“是事实”。
见他还算驯顺,知县就说:“单是通匪谋反已是死罪了,你还殴打公差、拒交捐税;这数罪并罚,你是死有余辜了。本县今念你认罪尚好,先从轻处罚,打二十板,暂收监听候定夺。说着又执出一签扔将下来。
这回又换了几个掌刑人,他们按照知县的声色,这回打得轻些。但是,怎奈这人忒也瘦弱,又兼先前受过了刑责,所以这二十板打罢人也就昏了过去;于是又喷水,喷醒了,拉去监押。
接着往下又审了三、四个人,审理情形大体不差许多;不识相的就辩白“只因穷的没法,纳不上捐税实是无反抗之心。”这一类一律重打四十。那说猫是猫说狗是狗,不辩一词的,是有情板子二十。这样直到傍午,袁知县也犯了烟瘾,掌刑的也筋疲力尽了,就罢手退了堂。这都算是初审,所以过后都重又收监,听候发落。
这样做,在上面是有几宗好处的:从办案这面讲,可以去粗取精,理清眉目;在一县之主的百姓父母,这工夫就是通融关节的空隙;做为人犯,这可就是各显神通寻门路,纳贿赂的好时机。
由于人犯多,袁知县又和县丞、主薄几人分堂审理,就这样也还是费了几天的工夫才初审完毕。在这几天里,老爷们自然是舌焦唇敝;衙役们疲精竭力;人犯们血肉狼籍;旁观者是伤心叹气;以此,一时间满城风雨,怨声沸扬。人们一个个于饭后茶余便都来谈论这些事。
十五湖心躲官起鲁捻(2)
二
再说燕明凯,自从明杰西去寻找捻党,留他一人,每日出外以行医为由,在城里城外游动观风。对于衙门里审案件中的一些情形也大体都听说了,因而很是盼望明杰早日成事回来。这在晚上掌灯之后,便悄悄离开店房到金家来。自重迎着让坐让茶。茶间自然就谈起衙门审案的话。自重向他述说了些详情以及几个狗官发问诱供的口风里所表露出的险恶用心。又特别讲述了万永年的案情。万永年因为堂审中应答不当,已被锻练罗织成死罪,和另外几名同样情形的人一起,准备做为杀一警百、镇抚叛乱的标靶。余下的大约就要採用惯用的法子:“久羁不绝,敲榨油水了。”
自重又说:“看来要想解救这些无辜之人还得早下手为强。趁着这里给省里的呈文还末发出的时候就使他们改弦更张,为好为歹只在于他们;要是一经呈文到上司衙门,他们再有心变更也不成了。所以这事情可以说比救火还要急呀!”
明凯道:“大哥所说极是。我和明杰约下时日,也就怕的是这个。”
自重道:“算来明杰已是去了十来天,如果事情顺利也该回来的了。可是,那边情形不知怎样,若是一时找不到丁刚,没有人引荐,能否接上头?接上头人家会怎样对待,都是很难预料的呀!”
明凯一向沉穏,此时也显出有焦急的神色。一面听着自重讲,两手互搓着,微眯着左眼,右眼凝神思谋:“是啊,按时日是该回来了。”
“嗨!”自重叹气道:“这可应用上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那句古语了。我想,我们作人,那就凭着一颗心;对人对事只要存了一颗与人为善的热烈心肠,再凭这种心肠尽到力量,即使谋事不成,我们虽不能说问心无愧,可也还不能算是没有善良之心。至于说问心存愧,那也是惭愧我们的能力不到;但这是没有办法子的啦。”
明凯深表赞同,道:“是啊,我们也只能以此自慰了。”
二人又说了一会闲话,明凯就告辞回店了。
单说燕明杰,自从那日与明凯分手,上路投西朝着大运河口方向而来。从海滨到东平,他要横跨一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