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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好些了吗?”
金妈妈给二人斟上茶,也坐在炕边。方菲说:“有劳你们挂心;我觉着强了些似的。”
贞美道:“师傅让我们到城里来买东西,买完了,我们总想着你,不知病情怎样了,就顺便来看看。这会儿看着你气色像似比上次我们来看时强了似的;你自己觉着也好啊?”
方菲“恩”了一声“是强了,晚间觉睡的沉实,饭量也好一点;只是盗汗、发烧、气短还那样。”
贞美笑着说:“吃、睡都好了这就是好事;病得一点点的去。俗语说‘来病如山倒,去病如抽丝’;何况你这病又闹了这几年了,哪能就一下子全去掉。”
贞善问道:“那么这一程又是经哪个先生治的呢?”
金妈妈用手一指对屋,说:“那不,就是那屋坐的那个年轻人。别看他小小岁数,论医道还真不赖呢!”
贞美悄声问道:“那么他是哪儿来的?怎么早没让他给治呢?”
“是城东燕家庄的,和俺家是旧交,俺的侄子辈儿。早也不知道他会医道;这是来看望俺,提起来的。”
贞善闻言便欠身向那屋里望了望,贞美却只不经意的斜睨了一眼,便又问道:“他都是下的什么药呢?可曾诊断出是什么症候?”
“断的是肺火大。吃了几付安神益睡的丸药,果然就有了效。这不,她自己也说好些,咱们大伙儿从旁看着也都见出好来;岂不是服药有了效!”金妈妈一边说,一边笑着,笑的她那缺牙少齿的嘴也合不拢了。
贞善一旁深深点了几下头,说道:“是啊,睡不好觉就要胡思乱想,又总爱想些心烦的事,所以这失眠是最伤神、熬枯心血了;饭食到嘴也就不香甜;这样一来二去就让病把人给压倒了。所以这先安神益睡的医治方法是很有道理的。”
“谁不说的呢!”方菲应声道:“咱这燕兄弟就是这个见解,吃下他的药也就有了起色。这不,才刚看过脉,又开了张汤药单子,说这是专攻肺经病的。”
贞善听到说这个年轻大夫的说法和她的说法相同,便不由的脸儿一红,同时微微低下头去,心里更有一种不平静的感觉。这你道是为何?原来是她一向就对这燕家庄有一份难于启齿的心事。燕家庄,在这海滨一带声名她自然也是听到的。今天闻知这个年轻医生就是那里的人,便勾起她这腔心事来。此际听方菲说起药单,便站身去方菲手边拿起那张单子,假作审视药物品味配方,实在是在端量那上的字体笔迹。她一见之下,便觉得有些爱不释手了。心想,字如其人。在初进堂屋时的一照面,留在她心里的就是个文秀、儒雅、沉稳、睿智的青年。一些年来,她眼中过去的人,丑、俊、愚、智各色都有,却从没一个能在她心里惹起大的波澜;不知怎的,今天竟然在和他一照面间突起了难以平伏的心潮,这是旧有的心事萌发?一见之下还是情缘作祟?这让她自己也说不明白了。她只管这么呆思痴想着,身旁几人都说些什么、作些什么,可就一些儿也不晓得了。贞美还只道她是在揣摩药方呢,也不去打扰她,只管和金家婆媳拉闲话儿。
方菲是个心地细密的人,在和贞美说话中,无意间瞥见贞善的面色有些发黄,又见她对那药单只管呆呆的看个不够,脸面神情变幻不定,似乎怀有心事,就探询着说:“善师姑,你看这单子开的可好吗?”
贞善的呆想被突然惊醒,微一红脸道:“我哪懂得什么药性,只是闲看看吧。”说着,脸色又是一阵青黄。方菲见她这样,就问:“那么你近来身子是否有些欠安,怎么脸上气色不大好?你原来可不是这样的呀!”
听见方菲这么说,贞美和金妈妈的目光便都来注视她,贞善就更红了脸。她只是摇头,表示没甚不好之处。
四
金妈妈因没有女儿,一向对女孩子家抱有疼爱之心。今听儿媳那么一说,就对贞善分外关注起来,说道:“嗨!你们这些小人儿,个个都是傻狍子,就不知道疼爱身子。就说俺这媳妇吧,当初不也是觉着发烧、身子沉、吃饭差、咳嗽。我看出是有点病,可她就是嘴硬,问她,就说没有病,这不,就把病给耽误了!若听我说呀,善师姑要是觉着哪儿不舒服,就赶早儿看看医生,吃吃药,别等闹重了就难治了。啧啧,年轻轻的。倘若是病倒了那可怎么好!你们又不同于我们在家人——煎汤熬药、饲茶弄饭的,难处就多了。”
贞美见她们婆媳这么一说,就着急的说:“唉!我这个人可真是的!你们要不提我还真就忘到脑后去了。她这些日子可不是常常咳嗽怎的!又整天懒懒的,坐哪儿就是一个坑,觉也睡不香,斋食也减少;你们说,没病能这样吗?就拿我说吧,就不像她那么的;一天该吃就吃该睡就睡;要不你病啦灾啦的,别看你成天的磕头、烧香、拜菩萨,当真倒下了,菩萨也是干瞪眼儿瞅着你!”
贞善让这几个人你言我语说的只管低着头不言语,眼框儿却已湿润了。方菲见她这个光景,就当婆婆说:“娘,既是善师姑身子不适,您可不可以让明凯兄弟给诊视诊视,拿些药或开个方儿?”
金妈妈望着贞善,说:“那孩子看病倒是很好的,只是……”说到这儿,她又去看看贞美:“不知善师姑可愿意吗?”
没等贞善张口,贞美就抢着道:“这正好。若不的,往庙上请先生多费事。要是让她……”
她拿眼去看看贞善,“往先生家去看,那可比拉去砍头还要难哪。”
贞善红着脸嗔怪道:“就是你嘴快,抢着给人家当了家。”
“我怎么不当家!”她翻瞪了她一眼,“我等着你倒床上,好侍侯你汤啦水啦的呀!到那时候,是菩萨能显圣,还是师傅能发慈悲?还不都是我这个还愿的角色来承担吗!”
贞善无话可说了,便听从了她们几人的安排了。其实呢,她本心也并不反对这种安排。金妈妈见贞善允通了,就起身去和燕明凯说知这件事。自重听了也从一旁帮趁几句。燕明凯作为医生,讲的是治病救人,他不管你是什么三教九流、尼、僧、道士,还是红粉佳人、少年妇女,便爽快的答应了。只是说“怕打扰嫂子静息,就在这一屋看吧。”
金妈妈乐着回来让二人过去。贞善在前,贞美随后,进屋先向明凯打一稽首,然后都在炕边坐了。两人同时都微低着头,以眼梢儿向对方斜扫两眼。贞美还没当意,贞善却又红了脸,自己也觉出热烘烘的了。
金自重依然以客礼迎候二人进来。待她们坐了,又见老娘也坐下,便把两个女尼向明凯介绍了,自己才坐下。稍事寒暄后,金妈妈便指着贞善,代她向明凯说了病状。自重见要诊脉,便让开桌边,让贞善坐了。贞善怯生生的伸出右腕放在桌上的小布伏上,又用左手去挽挽袍袖,以便诊脉。她依然低伏着脸,以眼角斜睨过去。这时才得以看清他的面容;只见他方圆饱满的面容,白净的面皮儿,两道剑眉斜插入鬓,一双明亮的眼睛,顾盼之间如同朗星一般,在长长的睫毛映衬之下炯炯有神。高鼻匀整,俊美玲珑;丹唇峰棱,白齿严齐。一条油光可鉴的发辫垂在脑后,发根四周剃刮得干净利落。身穿丝绸长褂。由于桌案遮挡腿脚以下不得而见。只此,她已看出此人像个书生,但顾盼之间又含有一股英武的神气。她不觉的看得失了神,直到那医生伸过手来,用三个指头按在她的腕上;这使她如同磕了麻筋儿一般,激灵灵一股不知什么力量即刻流遍周身。她被这一击惊醒过来;却只管微眯双眼暗自享受着从这三个指稍传给她的那种莫可名状的怪异之流。此时再偷眼去看那医生,见他略偏着头,左眼微眯,右眼凝神,嘴唇紧闭,沉静运神静思着,并无一点分神旁骛的情状。她以为这是后生胆怯,故意在人前做神做态,便不由的心里一热,不觉中脸又红了。当时心里一惊,想极力驱除这道魔障,使心神儿镇定下来;便默诵着《观音经》文,以保住心头那片清净禅林,使它免遭尘凡沾污。可是,她这经文却怎么也诵不连贯了,不是漏掉字就是颠倒了句,记起头又忘掉了尾。心里一急,脸就更发起烧来,甚至鬓边、鼻凹儿还出了汗。这颗心却怎么也按耐不牢了。她有些不能自持,便伏身在桌案边,虽极力屏住一口气,但终于还是发出一声轻叹。这一来就把她羞得无地自容了。但看那医生和在座的其他几人都并没注意似的,这才稍为稳住些神儿;于是再不敢心游神驰了。
少倾,切罢右腕,又换切左腕,燕明凯略为活动一下身姿,便复又静默运神于脉象之中,目不旁视,耳不杂听。他这样,使旁观众人也都屏声息气的瞧着,生怕打扰了。
燕明凯切脉已毕,这才转脸对贞善仔细打量一番——国医诊病主要有三道程序,即:叩、望、切这几个步骤——他打量完毕,又问了些自觉症状如何的话头,这才诊视告毕。
贞美一旁搭腔道:“先前她可不是这样的。就从去年冬天起才看出她是有病了的样子:睡也不实,吃也不香,长吁短叹拿东忘西的,这不,渐渐的脸色也青黄了,眼见的蒙上一张纸就哭得了!”
燕明凯听罢,点头道:“啊,啊!是了是了。从脉象看,这病是肝郁气滞,化火伤阴,心阴不足,神无所附。我们医学认为,这类病症其根源多因忧愁、抑郁、思虑、哀伤、所欲不随等等诸多烦恼所致。因情志致病多伤损心、肝两脏;而心主神明,肝司疏泻。心思心思,一切思虑都累于心;身气舒畅则由肝所主。因此,一切大恼、大怒、大忧、大哀都首犯于心。医书有‘悲哀忧愁则动心,心动则五脏六腑皆摇’的说法。据此,治当以疏肝解郁滋阴润燥,养心安神为宜。”
众人听他说的有根有据,头头是道,都“啧啧”称“是”。
稍停,燕明凯又接口道:“这样,就先开付汤药试试看吧。”于是便就案头的笔砚纸张,几分几钱的开了一张“逍遥百合汤”的方子,无非是:百合、夜交藤、当归、白芍、郁金、香附、连翘、莲子心、生地黄、麦芽、珍珠母、甘草、大枣等等。最后又嘱咐了用法、药引之类的话。完了便喝着茶,转脸又和自重谈起前头的话来。
金妈妈见她们几个女人也搭不上言,就起身带领贞美、贞善回那一屋去说话儿。贞善、贞美二人临离开又向明凯道了谢,明凯也微还一礼,她们便回方菲这边来了。等明凯离去之后,贞善、贞美才辞离金家,顺便在一家药铺抓了药,回庙去了。
十五湖心躲官起鲁捻(1)
十五乌云把月掩炼狱挨板冤似渊
逃脱枷锁避法网湖心躲官起鲁捻
一
次日,金自重到衙署办事,就听同事们纷纷传讲,说今天袁知县要坐堂审理那些在押犯人。人们素来都有一种好奇心;路上遇到鸡斗架、狗交尾、牛牴角、马对蹄这些够当都会招得许多人瞧热闹。因为这是平淡生活的死水潭上的一丝微澜静穆原野上的一缕旋风,风波虽小,却也算打破平静,让人心头产生些潮起潮落。而这判冤决狱的公堂上又往往要出现些戏剧性情节,如何不让人感兴趣呢!自然也有为瞧是非曲直的人在里面了。就这样,街上行人百姓都远远站在衙门对面的街边、屋檐下望着。衙门里的公差吏役凡能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