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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阳草-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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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姨太一面烧烟,一面忙里偷闲的伸过一只脚来勾住方梦天,听他问道此话,便把那只脚连颤几下,斜过眼,妖声嗲气的说道:“别装憨啦,哥儿这正是为咱俩人烧的。来把,天已不早,抽上一口,早些上床登台,做好梦吧,别这么愣着啦!”
  方梦天刚要推开她的脚,准备躲开,这女人也真疯了,一挺身坐起来拽住他的肩膀死死揪住,并出死力来把他摁倒在床上。方梦天不敢和她拼力挣扎,便躺在那说:“你要我做朋友,就别用它来害我吧。我是宁肯死也绝计不能沾染它。要勉强我抽,我只有一走,你要喊要叫都由你,我都豁出来了!”
  三姨太刚刚躺下,听了这话,又立即坐起身,拿起烟干、烟枪,瞪大了眼,嘿儿嘿冷笑道:“怎么?方哥儿!你忘啦?这是在县丞袁大人的内宅,三姨太我的屋里!你方梦天是一方走红的大名角儿,光不怕死就成啦?还有脸面哪!还有名声哪!你让人从袁府内宅给逮去,死了之后,那臭名儿也够几辈子人当话儿说的了。这点事儿连我们女人都想到了,你就想不到?依我说你就乖乖的听我的比什么都好!”
  方梦天听了这番话,像让人捅了一刀似的,立时软了摊,呆愣愣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呆愣一会儿,他又企图用温情来软化她,便慢慢坐起身,双手作揖,道:“太太,我什么都依你,就请你行行好,别让我抽这烟好不?”
  三姨太冷笑着道:“不抽这烟?我还不稀罕这遭瘟鸡似的熊样呢!趁早给我来上一口,咱们兴兴头头的过上一夜算完事。要不,你就说破嘴皮也白费。来!来!来!”
  这三姨太已和二、四两个姨太商议好了,要几个人有“福”同享。她们算计:方梦天快四十的人了,又连日的唱重头戏,而时间又只有这一两夜;侍奉一人尚可勉强应付,而她们三人都要如愿,就非得施行点小法术不可。故此,三姨太才死死坚持,非要他吸鸦片才成。
  方梦天和这女人隔着那摊烟具相持着,三姨太的两脚倒勾回来伸过他的腿上轻柔的蹬褡着,催他快躺下抽烟。方梦天还在苦求着。就在这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突然听到窗外有些响动,接着就是脚步声,又听到有说话声。三姨太立时惊慌的缩回双腿,方梦天也吓出一身冷汗。正在他浑身哆嗦、不知如何是好的当儿,三姨太一跃身把他一下按倒在床上,回手放下幔帐,口里低低的怨怒道:“我的活祖宗,你可真是要人命啊!还这么呆愣着,不赶紧藏起来,还要等人来把咱们一对一双捆出去怎么的!”一面说着,拿条被子就从头到脚蒙住了他。他在里面虽然气闷难耐,却不敢吱一声,并且连动也不敢动一下。这时,三姨太偷着笑了,一面躺回原处,咝咝啦啦的自己烧烟自己抽,过起烟瘾来,还不时的侧着耳朵朝外面听听。待她的烟瘾过足,外面响动也远了,便伸过手来掀开方梦天的被头,把烟袋嘴子伸给他的嘴上,让他抽。他还是摇头拒绝,两手横档着不肯抽,她就支起身来强把烟嘴塞到他嘴上,这一头的烟斗烧在灯焰上,那烟袋便两头冒烟——因为方梦天还是不肯吸烟,她就一手捏着烟管,一手来捏住他的鼻子,非让他用嘴吸不可;这样一来,烟也就被吸进去了。方梦天虽有力气也不敢挣扎,就这么一口口的吸了半个烟泡儿,直到那烟斗上的烟膏彻底成灰她才松开手,他的烟劲也上来了。
  方梦天这时只觉得晕忽忽的像似驾了云,周身的疲乏也全消了。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大烟的滋味。开头吸第一口烟时他真想哭,因为他觉得一个人染上这种嗜好就像一个女人失去贞洁一样的人格堕落,是一种莫大的耻辱。而现在,晕劲一过,他不但是恢复了周身的精力,而且全身上下,从头到脚、五脏六腑、毛发、指甲以至趾甲,没有一处不感到受用的——或者叫百般舒服吧。周身一舒服,心境也随之开朗起来。这会儿,他不但耻辱之心消失,而且还止不住想笑,又想要唱上一段戏文;但一想到自己身处此地是唱不得的,便也就止住了唱戏的兴头。既不能笑又不能唱,这股愉悦情怀可怎么发泄呢?一转脸看见了对面的三姨太。她也因为过足了烟瘾而兴头十足,又像似十分燥热。在她下床收拾烟具的时候,浑身上下已脱得一丝不挂了。在方梦天眼里,她的容貌原本有些让人倒胃;可是现在,一是那鸦片烟的神力作祟,再加以她的赤身裸体——别看女人的容颜不同,一到裸体,男人们还是要眼混的——受此诱惑,方梦天怀里可就像揣了一把小虫儿似的——痒痒麻麻的挠不着了。三姨太是早已饥渴难耐了,和方梦天讴了这么一阵,这会好歹制服了他,又见他一双饥渴的眼睛直直的盯视着她的胴体,便在床前故意扭腰晃腚丢眉斜眼的卖弄起风情来,让他的火儿升得再高些。他受此引逗,一时就真魂出了窍,扑上前一把抱起她放到了床上……

  九尾妖妲祸殷王(4)

  四
  鸦片对于人的毒害,好象一个朝廷中的奸臣祸国,只向君主报喜不报忧。他当面好话说尽,背地坏事做绝,从而败坏了朝纲,毁坏了国家。
  一个人有肉体的感觉,有灵魂的良知;感觉使他本能的爱悦享乐、舒适;良知使他择善而从,行为正当。有此二者才能使人身心健康的度过一生。
  而鸦片之为物,进入人体,它专一去触抚人体中美妙、愉悦的神经,又反过来麻痹一切肉体上的痛苦和灵魂上的烦恼,令人只感觉美妙与幸福而不知此外的一切。
  但是,任何人活在世上,或多或少总会有些肉体上不适和心情上的烦恼,一旦被鸦片给一概麻痹了,你想人该有多么舒服!
  退一步讲,即使身体,心情特别健康、舒适,丝毫没有烦恼与痛苦,人也会“身在福中不知福”,对于向来的幸福如同喝白水而无所感受;今一经鸦片的特别刺激,那美妙,愉悦的幸福神经便比平时特别强烈的兴奋起来——白水加了糖,甚至还附加了香料——这,谁能不受其诱惑呢?
  喝此“水”者,再离开“糖”和“香料”,已觉“白水”的淡薄无味,那么喝“苦水”“辣水”:(痛苦、烦恼之谓)中对于“糖”和“香料”的欲求程度又该怎样呢?
  可是,如果人的良知被肉体的感觉压服——只去不计其余的满足“享乐”欲求,其后果是不言自明的!
  这就是毒品之“毒”!
  方梦天现在的情形就是良知被感觉压服了。
  待到三姨太如愿以尝的睡在他怀抱里消乏的时候,外面已是二更梆响。一个更次刚过,三姨太说是要下床小解,方梦天迷糊中也无意管她。她出了屋门不大一会儿,他又听到她回来的响动,接着是撩幔、上床。方梦天因为抽了大烟,并不太困倦,所以这些他都知道。这女人上床的动作十分猛烈,并且还急不可耐的一头撞进他的怀里,且又浑身强烈抽搐、哆嗦。这形景把他吓了一跳,便问她是怎么了,她也不言语,只管一劲儿急切切的死死纠缠他求欢。这使他大为惊异:这个女人怎么这样狂荡呢!他细细一品味,觉着有点儿不对头;三姨太的肌肤是胖瘦适中的,怎么下床回来就胖了许多呢?一摁骨骼也不对,头发的挽法、指甲长短都不对。他很吃一惊,立时想推开她,但她死死缠住不放。他摆脱不开,就低低的厉声问“你到底是怎回事?要不说明白,光死缠是没用的!”
  这女人浑身哆嗦着嗲声嗲气的嗔怪道:“你这个人真罗嗦!送给你便宜拣就是了呗,还穷追问!管那么多干什么!”
  “这可不成!听你的语声也不对。这种事儿怎能糊哩糊涂乱来呢!”
  她长长叹口气,道:“你这人可真够死心眼的了!告诉你,老娘是袁县丞的四姨太。昨儿看了你的戏就害了单相思,回来我们几个人插伙捏点子,请你来和咱一起乐一乐。三丫头对你说了吧,我们都让那老猴子活活给坑在这个死枢子里。他守着新的,把我们都给晒了干儿。我们都年轻轻的,不趁这黑头乐一乐,等到白了头儿还哪里找青春去呢?只说是你们唱戏的都会作情作义,谁知你也是个不懂人味的,一点不会疼俺女儿家,真叫人伤心哪!”她说着就哽哽咽咽的抽泣起来。
  方梦天听罢这话方才明白过来,便安慰道:“原来是这样!你们是很可怜!但是,你们这么作可实在不妥,这一是毁了你自己,另外也坑害了我。听我好言相劝,你还是赶快回去,另想个长久的好主意,也是一生了头。”
  四姨太闻听这话当即急了眼,狠掐了他一把,说道:“话跟你说明了,你的被窝我也钻了,就这么轻轻松松的听你教训几句就拉倒,没有那个事儿!咱们痛痛快快、亲亲密密乐上一乐万事皆休,要不的,你还等我喊人是怎么的!嗯?”
  “小太太,你也会喊人哪!那么要是三姨太回来撞上,这叫什么事呢?”
  “这个你放心,她已到我屋去歇乏儿去了。”
  方梦天无可奈何,就恳求道:“你们知道乏呀!四姨太,我也是人也同情你们;只是我这血肉身躯精力有限呐!我办不到的事情强我去办,这不是难人吗!你就能忍得心吗?”
  “我的好人儿”,她见这话说的中肯,便双手搂住他的脖颈,使劲亲着脸,说“怎能让你这么为难呢?来,我有法子解你的难处,完了你可不许跟我装熊儿。”说着又脸蛋儿在他脸上狠蹭了几下,也不听他说什么就麻利的下了床,摸了“启灯”点了灯从案上拿过现成的烟具,摆在方梦天面前,然后爬上床来,拿出里面的烟膏就忙着烧烟。方梦天见她又要给他抽烟,便连忙摆手,道:“四姨太,你的法子就是这个?”
  “这个怎么的?你头会儿抽过三丫头的烟,不是挺中用的吗?”
  “我以前从来没碰过这东西,你们今晚用它来坑害我供你们取乐这还算什么事儿!从来男女交欢是要两情相愿方才有情意;像你们这样逼迫人,强扭的瓜能甜吗?”
  四姨太一面躺在他对面烧烟,一面乜斜着眉眼儿,说:“我说你呀,就少给我耍这套贫嘴!什么强扭不强扭的,一会你抽上一口神仙烟儿就事事如意,处处甜美了。头会儿三丫头不也使这法子!你们甜美不?小孽障,你哪一辈造什么德,积兴的这么些娘们儿来给你玩乐,你还甜美苦美的跟老娘臭摆划!”说着早把脚伸过来压住他,不使他脱开。
  方梦天这工夫就着灯亮打量着对面这个四姨太,只见她长着一张枣核脸,肿眼泡儿,大鼻头,由于肥胖眼睛挤成一条缝儿,两腮乍撒得像两个肉球子。这模样儿,只可惜身量太短,不然搁戏班里扮个大花脸,这张脸面可实在有描抹勾画的余地。他暗想:人都说‘月宫嫦娥爱少年’,没想到这个四大金刚般的女人心性也这么风流!而且又是碰进他的怀里,不由的令他一阵不舒服。正在他这么想着的当儿,她已把烟袋嘴子拄到他的嘴上。他猛一翻身,躲了开去。这使她大为恼火,把脚用力在他身上一蹬,“噌”的一声坐起来,低声喝道:“天到这时候了,你还跟我磨,难道还等我捏鼻子,还是让我喊人?”
  他知道这是躲不过去了,另外也因为抽过一回;就像女子一经失贞便撸破脸皮了似的——好歹由它去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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