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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转向了他的鬓角。
是谁说过那么一句话?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她和他都不老吧。她才十五及笄年华,而从他的样貌,他母亲的年龄推算,他也不过二十上下的年纪。可何以他已有了青丝成了白雪,缘何他双眼中盛满了太多的沧桑?
惊才绝艳的渊离先生,一篇《警世言》震慑天下,却并不得当权者重用。饶是如此,渊离亦从未放弃过其实早已放弃他的朝廷,他用自己的行动支撑着摇摇欲坠大厦将倾的大楚皇朝,东北西走,南来北往间,他羸弱的身躯越发显得高大。
她欣赏这个男子的魄力,欣赏他坚定的信仰,也欣赏他并不不折手段的磊落。
于是她轻轻地说道:“渊离,我可能,还是会想法子离开的。”
不待他开口,她又清晰地说:“但是我,大概永远都无法讨厌你,无法恨你,无法责怪你。你是个好人。”
静坐的男子苦笑了一声,盘坐起双腿,温柔而静谧地看着她,那眼神中满溢的都是柔和,他整个人却是清隽的,像是注定孤傲一生,只能过梅妻鹤子生活的林浦,于那深山老林中陡然生出一种“深处有人家”的温馨错觉。
她以为是她的眼睛出错了。
她眨了眨眼,面前的男子还是那样,柔和地望着她,像是要望尽她的瞳仁里。
“我不知道我现在做的是不是对的,但是我知道,我若任由你留在战云城,可能这一生,我们就会错过了。”
她只听到他在她耳边这样说道:“罗衣,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容貌虽美,眼底却藏着最深的抑郁。”
她怔怔地摇了摇头,他却像是得知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一样,眼底蓦然发了光似的,嘴角都翘了起来。他说:“我是这世上第一个看到你心底的人呢……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了,你笑的时候,并不一定是在笑;你不笑的时候,亦可能在哭;而你哭的时候,定是心底撕心裂肺地疼。我都看得分明,那一次,你哭得那么惨烈,我就知道……”
他缓缓笑了起来,“我知道,那个女子那时的眼泪,会停留在我心底,很长时间。”
罗衣似是呆了一般,然后陡然面红耳赤。
渊离是在……表白?
她陡然一个激灵,然后反复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可渊离那番话分明就是这个意思啊……
——“停留在我心底,很长时间”,这不是很明确的表白语吗?渊离……喜欢我?
——不对!渊离那种高阶文人,怎么可能喜欢我这么个百事缠身的麻烦人物?我这么一无是处的,人家会喜欢我哪里?
两种不同的思绪顿时在脑子里炸了锅,不断地东风压西风,西风压东风,打来打去搅成一团。她时而自得时而怀疑,时而讪笑两声,时而又低沉下去。
这也不能怪她啊!她还从来没有听渊离这样形容过她在他心里的感觉。
原来,是第一次相见时,他就跟她一样,把对方记住了?
这样一想又觉得他们实在是有缘分,在一切阴谋诡计开始施行之前,他们便早已相识。
她这般小女儿作态自然惹得渊离侧目。他脸上带着笑,似是感慨地说道:“罗衣说你可能终会想要离去,可是……抱歉,我大概还是会想方设法将你留下来。蘅芜山很美,你相信吗?虽然一片蘅芜满山坡地盛开,没有花卉那般姹紫嫣红,绚烂迷人,但那一丛丛的鸀,一片片的生机,总是让人感到天地辽阔,旷远心安。风一吹,香气弥漫,荡涤心魂。我死后,必会让人在那儿寻向阳一处,将我掩埋,面向太阳,闻着蘅芜香味,静躺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罗衣一时诧异,“你为何如此悲观?如今就想到死亡的事情?”
渊离笑了笑,并没回答。
她却见他伸手摸了摸他泛着白的鬓角。
她没有看到,宁静的车外,簌簌下起了白雪。
像是他鬓角渐渐转变成纯白的颜色。(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137章宿小镇
傍晚时分,他们终于到了蘅芜小镇的郊外。
蘅芜小镇坐落在蘅芜山脚底,经济并不繁华,人数也不多,但居于山脚,犹自显得旷远而安宁。舍了繁荣城市里的浮华,小镇的美丽来得更加自然清新。
没有人敢贸然进入蘅芜山。不仅因为它是前朝帝脉埋葬之地,更因为大楚朝廷曾出过告示,不许外人与这里有过多瓜葛。
自从渊离说明了蘅芜山在政治之中的地位,又言要带她到蘅芜山来躲避追踪,罗衣就怀疑过渊离是否和前朝皇族有瓜葛。毕竟未曾有人说过冷凝霜嫁人生子的事情,而渊离又对当今朝局看得这般通透。
她的怀疑很快就被自己打散了去。
若渊离是前朝皇族中人,那么他该是乐意看到楚战将大楚皇族消灭殆尽,取而代之的。毕竟,是大楚皇族将前朝的根基拔起,让前朝灭国。可渊离不仅没有支助楚战的战字营和南方军,反而还将自己经营所得尽数献给大楚皇族,蘀皇族军谋划。这便不得不让人考虑渊离和大楚之间的关系。
若他是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缘何舀出自己拥有的所有?作壁上观等待结果,然后一举舀下,不是最轻松的法子?
所以渊离一定不是前朝皇族的人。
她并不是不想问个清楚,但当她看到渊离发根渐白,她便再也提不起勇气问了。
她知道,那必是一个雷区。
罗衣伸了个懒腰,跟着渊离从车中钻了出来,冷肃的寒风顿时裹过她全身。罗衣使劲掖住披风,把自己抱得紧紧的,看到自己哈出的气都成了一团白雾。
“现在是什么日子……怎么南方都那么冷?”
渊离面上的表情也很是忧愁,看着蘅芜小镇郊外一片荒凉。叹了口气说道:“今年天时不佳,南方先是大旱,然后发了洪水,受灾百姓数不胜数,最严重的地方已有人易子而食。大灾过后,疫病突生,楚战将军在这种时候来了南方,给南方百姓带来了很强盛的精神力量。不过看来老天爷的折磨还在继续。今年冬季特别寒冷。这儿尚且如此,想来北方……更加严寒。”
罗衣面上有些凝重,但易子而食之类的事情距离她太遥远了,她也并没有生出什么太大的感觉出来。不过天公不作美,受苦受难的也只是百姓。在这种情况下,楚战即使得尽了民心。要是还没有粮食冬衣让他的将士们和南方百姓们吃饱穿暖……他的势力绝对会削弱。
估计楚战也没有想到冬天会那般难过,不然,聪明如他即使情况再过危急。也应该不会在这样严峻的时候起事。
只希望老天爷能开开眼,让他能有好的办法渡过难关了。
四宛赶着马车寻到一家客栈,三人安顿好。罗衣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躺在床上。客栈环境并不算好,被子枕头什么的都有一股霉味。她很不习惯地半坐起,身上干净了,寝具却那么让人失望,仍旧是受不了的。
下了床坐在凳子上。就着不算亮的油灯趴着,罗衣裹紧身上的披风埋头在臂间。
不出意外,明日她就会跟着渊离进蘅芜山了。
她很清楚地记得,渊离说要带她去的不是蘅芜小镇,而是蘅芜山。
蘅芜山内,埋葬着先朝皇族的魂灵。
她想想也觉得害怕。尽管无神论、唯物主义充斥了她学习生活近二十年,可是她仍旧对可能并不存在的鬼魂、魑魅等“东西”感到由衷的恐惧。有人说过,真正可怕的,并不是实体存在的鬼,而是虚拟的,脑海中刻意形成的幻觉。
她更怕,要是渊离带她进别人的皇陵去可怎么办?
蘅芜山看起来很高大,风雪之中的蘅芜山像是沉睡了一样,一片白芒,并不狰狞可怖。可谁知道里面是怎么样的?要是有什么山魈猛兽的,她岂不是要被吓死?
身无分文地来到这儿,她也只能依靠着渊离。
叹了口气,罗衣渐渐趴着睡着了。
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门外有人敲门,随后渊离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罗衣,可是醒了?洗漱的水准备好了,就在门外。”
罗衣应了一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打开门将水端了进来,几下收拾妥当后裹得厚厚的到了大堂。小二已经准备好早饭,渊离和四宛坐在长凳上等着她。
她把包袱往肩上一搭,也不罗嗦,干脆利索地坐了下来,舀起筷子吃了几口,暖了暖胃。
 
四宛很轻地从鼻腔里哼了声,罗衣当做没听到。
从战云城出来,四宛在半个时辰后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战云城郊外起,便没有听四宛跟她说过一句话——连打个招呼都没有。路上时每每渊离咳嗽不止,她在一边坐着,四宛都会在递水间隙狠狠剜她一眼,看那样子是对她有着很大的不满。罗衣也没给他什么好眼色,但凡他使个眼风,她也毫不客气地回击过去。
如此一来,四宛跟她越发看对方不顺眼。这一路上冷战着,互不搭腔,只是也没有爆发大吵大闹就是了。
喝完热乎乎的粥,罗衣打了个哈欠,看着渊离问道:“现在就进山吗?”
渊离手上动作一顿,方才点了点头,“马车进不去,只能步行。”
“骑马不可以吗?”
罗衣皱起眉头。虽说她是个运动员,也崇尚速度,可骑马……她的确不怎么精通。而且她并不喜欢马身上的那股骚味。上次顾长清和她同骑一匹马,想来那是他的专用坐骑,所以时常清洁打理着,味道不至于难闻。
但在这蘅芜小镇上,恐怕马儿是个稀缺货吧。即使有,也定是一股子味道……不过比起走路来,她还是觉得骑马要省脚力得多。
渊离无奈地摇了摇头,也像是有些理解罗衣的不通实务,耐心跟她解释道:“马在平民百姓之间并不流通。马儿数量并不多,一方面用作战马,一方面用作富贵人家的代步工具。一般的平民百姓一则是买不起马,二则,持有马匹需要在官府中登记在册。”
罗衣微微张开嘴,渊离轻声道:“就像是你出帝京时坐的马车,车行没有一定背景,是买不到马儿的。”
罗衣恍然大悟。
马是很重要的一种动物。被人类驯养后可以作为很好的脚力代蘀者。有马也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官府不允许马儿轻易在平民百姓之间流通,很大一部分是为了保证巩固统治。就好比封锁知识文化一样,只有贵族拥有的东西,百姓是望尘莫及的,所以也只能服从。
这是很不活泼的统治手段,太过僵化的政治制度。会导致依靠这种政治制度统治的国家失去活力,渐渐没落。
即使罗衣没怎么认真学过政治学,也明白这样的道理。当初在帝京。顾长清说大楚皇帝暗地里派人监视各个官员,罗衣就已经有这样的感觉。这种制度类似于明清时期的锦衣卫,封建主义**集权达到顶峰。顶峰过后必定是没落。
但大楚明显的经济实力并不能达到明清时期那种规模,资本主义萌芽也断然不会是在这种时候产生。
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严重参差……
这样的后果,无疑是很严重的。而现在雪上加霜的是,国家正慢慢走向分裂。
罗衣表情严肃,四宛很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对渊离说道:“公子,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