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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笑道，“陛下既然已经原谅了他们，又何必把这个顺水人情送给我们兄弟呢？”
李世民笑了，随即叹道，“朕早说过什么都瞒不过你寇仲。”转向李治和明空，“媚娘你先下去吧，皇儿留下，我有话跟你说。”
卷三 马疾香幽 第四章 万般思量
空渐渐远去，李世民叹了口气，“皇儿，其实你在很多方面都不如承乾和泰儿，但你知道为什么朕要选你做太子而非他们吗？”
虽然不知道李世民为什么突然当着这么多人面提出这个问题，李治心中有些疑惑，但仍然按照他自己的理解答了：“父皇曾经说过，儿臣比两位皇兄虽然才疏学浅，但心地仁厚。才气不够，群臣可辅之；但若德行不够，则天下将乱。”
李世民又叹了口气，“但我今日发现，我似乎犯了一个大错误。”
李治差点趴在地上，他越发摸不透李世民话中的意思了。难道说他今日召集这么多人前来，就是在商量着要废了自己？可自己似乎没有做错什么啊！
寇仲一言打消了他的惊惶，“相信陛下的话并非针对太子殿下，而是发现了其他的秘密，有感而发吧？”
李世民点了点头，“皇儿可知明空的真正身份？”
此言一出，李治固然是摸不着头脑，但寇仲和徐子陵二人心里双双一惊。从他话里的称呼“明空”看来，他显然已经知道了明空出身魔门，但以他们对李世民的认识，虽然身为九五之尊，天下第一人，但李世民的能力，似乎仍不足够识破明空的真实身份啊。到底是好心人的提点，还是……魔门的内讧？
明空是何许认？李治不知。只好问道，“不知父皇所指的明空是何人？”
李世民淡淡道，“就是武媚娘。唉！”
李治没有去想李世民叹气的原因，反而自言自语道，“明空是媚娘在家中的名字吗？记得她曾经跟我说过她的闺名是曌，曌拆开来不正是明空吗？明空，明月当空，很美的名字啊。和她的容貌……”一声咳嗽将李治从沉思中惊醒，抬头一看，出声示警的认的正是他的舅舅——长孙无忌。
见太子竟如此失态，李世民怒哼了一声，随即转向徐子陵道，“子陵是天下间和魔门最有渊源的人，想必刚才的匆匆一瞥，应该已经发现她的身份了吧？”
这句话，无疑就是指出明空是魔门中人。不但李治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就连长孙无忌等众臣也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明空是工部尚书、利州都督武士彟之女，如果明空真的是魔门众人，那么武士彟是否也来自魔门？武士彟可是李渊一手提拔上来的，并为李渊引为心腹，两人时常在家中密谈政事。当初李渊举事，其中也有武士彟的一分功劳。若非如此，当初武媚娘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就得入宫。
徐子陵淡淡道，“其实我和这个明空颇有渊源，十年前我就见过这个明空了，只不过当时她还只是个小女孩罢了。而且前天晚上，她还和她的师父婠婠对我的女婿张枫出手，只是顾忌我和希白兄的报复才放他回去。”
李世民看着徐子陵，惊讶中似乎还包藏着一丝责怪。好半晌才续道，“子陵认为当如何处理此事？”
寇仲笑道，“那就要看陛下是如何知道明空的真正身份了。以陛下对魔门的认识，仅仅在功法或气质上面应该无法看出端倪吧？”
这是天下至尊今天在众人面前第三次叹气了，不过他避而不答寇仲的问题，而是淡淡说道，“你们可知这二十年中，不但婠婠教出了个明空，妃喧也已经有了传人？”
徐子陵雄躯剧震，失声道，“妃喧有了传人！”声音中传出压抑不住的颤抖。
李世民微微点了点头，虎目中射出温柔的目光，“当那个女孩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的眼前出现的，仿佛并不是她本身，而是妃喧，是以往和妃喧在一起时候的点点滴滴。她们的神态、气质，实在是如出一辙。”
长孙无忌等人看着此刻的李世民，从他们的眼神可以看出他们现在的心情绝对不仅仅是震惊。李世民从来没有在徐子陵以外的任何人面前表露出对师妃暄的爱慕，但今日，他竟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坦言自己的爱意，这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自制力极强的李世民身上。是否真的是大限将至？使他产生了不吐不快的想法。
“她叫什么名字？”徐子陵沉声道。
李世民被徐子陵从沉思中惊醒，声音仍然是无比的温柔。“顾陵雪，不是凌厉的凌，而是子陵的陵……”
“顾陵雪……”徐子陵默念这个名字，思绪却飞到了遥远的远方。他想起的，是当年至善寺一战前，皑皑白雪中，徐子陵第一次感受到师妃暄对他的情意。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但那惊鸿一瞥的红晕，那种似嗔似怨间的动人风情，不但没有因时间的推移淡化，反而愈加清晰、真实。
看着徐子陵脸上露出的柔情，李世民知道，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师妃暄和自己将是永远的平行线。这个世界上，如果说有一个男人配得上她的话，这个男人一定是徐子陵。虽然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但在面对着徐子陵的时候，李世民的心中仍然忍不住微微泛起酸意。
寇仲适时插上道，“妃喧的弟子除了点破明空的身份，有没有说过别的什么？”说的同时，还用眼睛斜了斜徐子陵，意思是说有没有跟徐子陵有关的东西。
李世民失笑，“那可没有。陵雪当时的能力还不够离开师门，妃喧只是让她出来历练一番。不过按照她说的时间算来，最迟今年，她就将正式出师了。想必今年将又将是多事之秋了……”
李治像是突然间惊醒了一样，“父皇，儿臣虽然不知道你们当年跟魔门之间的恩怨纠缠，但媚娘和孩儿是真心的，这点孩儿可以肯定。她是不会作出与我大唐不利的事情的。”
看着这个儿子，李世民冷冷道，“你说她对你是真心的，有何凭证？不要用感情这些虚无飘渺的东西形容你和魔门中人的关系，那是不可靠的。或者说，你们上过床吗？”
突然之间，李治觉得眼前的一切变得不真实起来，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一直以来，自己那个慈爱的父亲吗？这个受万人敬仰的大唐天子，这个自己一直以来的偶像，此刻竟然说出这种话来。偶像形象的破灭，使得李治一时间说不出一个字。
“回答我的话！”李世民的声音仍然无比冷酷。上天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必须将所有的事情处理掉，给儿孙留下一个安定的治世，才能安心的闭眼。
“没，没有……”李治满脸涨得通红，但终于还是嚅嚅嗫嗫地说了出来。
李世民的表情突然间变得无比痛苦，“那你可知道当年你大哥为何突然派人刺杀你四哥？”李世民的长子李承乾，当年突然一反常态派人刺杀四子魏王李泰，最后失败被废，李世民却没有立平时最受他宠爱的魏王李泰为太子，反而选择了长孙皇后生下的第九子——晋王李治。但有一个疑团一直围绕在所有人的心中。虽然承乾太子和魏王之间一直明争暗斗不断，但由勾心斗角到兵戎相见，战争在突然急转直下，事前竟然一点征兆也没有。
李治双目圆睁，“是，是因为大哥和四哥不和，而四哥又更得父皇的宠爱。所以……”
虽然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清楚了，这也是在民众间广为流传的答案。李世民冷哼一声，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不以为然，“你自问与你四哥相比如何？”不待李治回答，又道，“皇后三子中，泰儿最为聪慧，承乾虽先天不足，但除了有些乖僻，才智也不在他人之下。我既然不选泰儿而选择你为太子，当初又怎会因宠泰儿而废黜承乾？我再问你，你可记得媚娘对你的态度是什么时候开始转变的？如果她是真的喜欢你，为什么进宫的时候对你的态度却那么冷淡？”
李世民最后的一句话使得李治的思路刹那间变得清明起来。确实，他和武媚娘的关系并非在当初刚进宫的时候便是如此亲密的。她是贞观十四年入宫的，当时李治也十四岁，在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孩的时候，一种帝王血脉与生俱来的直觉告诉他在他和这个女孩之间将会发生很多的故事。但这个女孩却一直对他若即若离，而且她才人的身份，更表明了她将是李世民的女人。直到贞观十七年，李承乾刺杀魏王李泰失败，李世民一怒之下废黜太子，然后在长孙无忌等众人的劝谏下，选立李治为太子。不过比较微妙的是，武媚娘对他的态度的转变，似乎是在李承乾被废前的一段时间……
李治迫不及待地为明空开脱起来，“媚娘对儿臣态度转变的时候，儿臣还是晋王啊。至于为什么进宫的时候对儿臣冷淡，可能……因为她是父皇的才人吧！”李治似乎豁出去了。以儿子的身份勾引老子的女人，虽然这在帝王之家已经不是什么奇事，但在这么多“外人”面前说出来，的确很有可能被李世民当场废了。
李世民却出奇地没有震怒。但接下来淡淡的说话更如晴天霹雳，“那是因为承乾和泰儿之间的争斗，也是魔门挑起的。朕和魔门的恩怨纠缠，又岂只在当年了？”
长孙无忌试探道，“陛下的意思是：明空之所以接近太子，是因为魔门已经决定挑起承乾太子和魏王之间的纷争，并把宝押在了太子身上？”
长长吐出一口气，李世民的身体仿佛突然苍老了几岁，“这些都是我在知道明空的身份后，又去找袁师证实的。可惜袁师只肯透露这些，至于今后发生的事情，却是无论如何不肯给朕提示了。朕这两年来一直在这些疑问中挣扎。不然别说傅采林，纵是三大宗师齐至，想在军营中刺杀朕！哼！”
徐子陵终于开口了。以他跟师妃暄、婠婠的关系，李世民今天最想听的，应该就是他徐子陵的意见吧。“陛下的意思是杀了明空，以儆效尤吗？”
李世民轻声道，“子陵认为这个提议如何？”
徐子陵微微皱眉，“似乎不大妥当。”
“噢！”李世民感兴趣地挑了挑眉毛，“子陵认为如何不妥？”
徐子陵想了想，“根据在下和锋寒兄当日的看法，明空是婠婠的魔门和静斋之间争斗的一粒重要棋子，其作用应该就是颠覆大唐。所谓棋子，其实就如间谍一样，一旦被我们察觉，就有可能利用这个棋子，反而让魔门本身受损。这点我相信婠婠也能想到，她不会给我们这个机会的。”微微停了一下，又道，“但根据枫儿的描述，婠婠和明空之间的关系，应该是情同母女，至少也应该和当年婠婠与祝玉妍之间的感情相当。是以我们就不得不考虑，如果杀了明空，婠婠会如何呢？”
寇仲伸出两根手指道，“有两种假设。第一，有可能像当年错手害死碧秀心的石之轩一样，陷于精神分裂，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