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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飞在扬州城里闯荡了近十年，多多少少也算有些积蓄，为了讨好程龙，只能忍痛拿出大半积蓄给老爹举办了个风光大葬。本以为这就算尽了孝道，可程龙却还是拉着他不放——为人子者，不为父守灵怎么行？他认为二人应该为程老实守灵三年方可离开。
这个要求程飞却是万万不能应的了。这些年来的生活，他早已习惯了扬州城中花红柳绿的日子，要他在刘家庄老老实实呆三年，那简直比挨几刀还要难受。一顿讨价还价，程龙总算是答应把守灵三年变成三个月。看着程龙不悦的表情，程飞心中暗叹：“兄弟诶，哥哥我只盼你早日寻回记忆，那样我程飞才算是熬到头了。”
三个月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程飞程龙两兄弟总算是在严冬降至前离开了刘家庄的小草房，来到了扬州城。因为城里不少人都知道程飞独子的事实，是以二人在外人面前都以堂兄弟相称。程飞带程龙去见他现在的老大——铁熊的弟弟黑熊，不过黑熊显然对程龙这个小白脸没有什么好感，只是随便点了下头，便让程龙暂时跟着程飞。
说心里话，程飞并不想让程龙和他一样做个混混，无论从哪方面看，程龙都绝不是做混混的材料。但程飞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若是让程龙继续留在刘家庄，程龙本人倒是千肯万肯，但程飞岂不是要一个人喂饱两张嘴？何况经过这三个月的相处，程飞在程龙身上还真的发现了许多有趣的地方，若是让他留在刘家庄，那还真是屈才了。
举个例子。保持良好的体质是在帮派械斗中保住小命的重要前提条件之一，而对于程飞来说，这却一直是他的一个软肋。
其实程飞身体的条件还是不错的，怪只怪红牡丹没头脑，给他找了个不成器的老大。要说这双熊帮的铁熊黑熊二人，那还真是一对儿笨头笨脑的熊兄熊弟。人家扬州城里的那些帮派老大整天都是在想着怎样提高手下的水平，很多帮派都请了专门的武师训练帮派成员，再就是帮派出钱，让手下拜入武馆学艺。可这铁熊和黑熊整天却不思进取，只知道往自己兜里捞钱，不但如此，还经常借故克扣手下俸禄，以至军心浮动。若是再发生大战，只怕对方还没杀过来，自己人先窝里反了。
帮里几个头脑灵活的早就看出自己的老大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可却没有办法。转投别帮？扬州城里有个规矩，一天是老大，一辈子都是老大，叛帮者将受到全帮的追杀，若是哪一个帮派敢收容，则成为全扬州所有帮派的公敌。这是竹花帮帮主桂锡良亲自制定的法规，还没有一个人敢违背。
不能转投别帮，那只能自己找出路了。去年夏天，程飞就专程到一个很有名的武林老宗师那儿去，表明了倾慕之意，要求收录为门下。那位老宗师的弟子，遍及天下，而且都有了很大的成就，两个成为大镖局中的镖师，两个在外地做捕头，五个在外地设馆教徒弟，是继当年的石龙之后扬州最有名望的武师。
老宗师的练武场那是相当宽大，比当年的石龙道场还要宽大。里面的屋子也非常多，经常住了四、五十位慕名来求学的弟子。
老宗师的择徒要求并不高，极少有被拒绝的，他收弟子只有一个条件，就是入门时，必须要缴上一笔可观的贽敬；而后，两节一年，以及师父、师母的生日，各视弟子们孝敬的程度，而决定传授的多少。如果没有钱，那也可以，只要通过一项测试，照样可以成为老宗师的弟子。然后若是在年底比武较技时技压群伦，老宗师也一样会倾囊相授的。
程飞当时刚跟了铁熊不久，手里那点积蓄根本不够老宗师看的，所以他很识相地选择了那项测试。那项测试其实并不难，只是叫他头上顶着一碗水，双手高举，各端着一碗水，在太阳底下脚跨马步。老宗师说这是一项耐力测验，只要他能站上半个时辰，碗中水不倾洒出来，就算合格了。
程飞并没把这点考验放在心上。他每天和帮里的兄弟们大块吃肉，大碗喝酒，那碗可要比这几个碗大了多了，可他从来不觉得那碗有什么重的。
然而这是刚一开始的感觉。过不了多久，他就感到不对劲。因为这正是六月天，日头热的能把人烤焦，而那时又恰好是正午。
还不到一刻工夫，他手中的两只碗已经重逾千斤，两条平举的胳臂酸的像要断了似的，两条腿直抖索；最苦的还是额上的汗水，不断的往下流，流进了他的眼睛里，又痒又痛；而且，他喉头更是干渴的厉害。他这时才知道学武功的代价是多么的大了。他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撑过来的，望望那根记时的线香还没烧到一半，他知道自己没指望，不是那块材料。
因此，他一口气把三碗水都喝了，因为他实在太渴；而且因为没有人看着他，他把那三个大海碗也带走了，卖给了一家面店的掌柜，换了两大碗加料的大卤面吃了，算是对他站了那么久的一点儿补偿。
打那以后，程飞就对习武产生了恐惧感。不过黑熊两兄弟的运气还算不错，除了铁熊被人一板砖拍得失忆外，倒是没有人抢占他们的地盘。而程飞由于比较机灵，也深得黑熊的喜爱，若不是看他体质糟糕，只怕现在的副帮主就是他了。
没想到程龙听说了程飞的苦恼后，居然很快就想出了一个冒充高手的方法。须知对于程飞这般混混来说，并不晓得真正的高手是什么样的。在他们看来，高手要有一身虬结的肌肉、黝黑的皮肤，最好还有几道吓人的伤疤，那是身经百战的佐证，比军功章还要荣耀。
而程龙的方法其实很简单。肌肉很简单，只要坚持做一种锻炼腹部肌肉的运动和另一种专门锻炼手臂的支撑运动，三个月的时间足够练出一身可观的肌肉了；至于肤色，那就更简单了，现在虽然已过盛夏，但天气还是很热的，程龙的办法就是全身涂满菜籽油在太阳底下暴晒，不出一个月，程飞就已经有一身漂亮的古铜色肌肤了，配上龙行虎步的走姿，谁能看出来他只是一个银样蜡枪头的纸老虎？
程飞很是好奇，程龙不是失忆了吗？为什么还会想出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方法？那招全身涂满菜籽油倒也罢了，可那两种锻炼肌肉的方法，他却是连听都没听过。
程龙听了程飞的疑问，眨了眨眼睛，笑道：“对不起，我失忆了。”
“你真的失忆了吗？”程飞看着笑得很是无辜的程龙，一句话在嘴里咕哝了半天，却终究没有说出来。
回到双熊帮，黑熊老大看到貌似高手的程飞，很是欢喜，立刻便提升他做了副帮主。可是对于他那个叫什么程龙的堂弟，一看他那小白脸的样子就烦。不过，既然是副帮主的弟弟……算了，是谁带来的，就让他跟谁混好了。
卷十 第三章 出卖
拜完了老大，接下来还要拜干娘。
程飞的干娘，当然就是红牡丹了。刚刚回到扬州城那阵儿，红牡丹徐娘半老，风韵犹存，每天倒也有客上门。可岁月不饶人，如今的红牡丹已是人老珠黄，标准的残花败柳，好在程飞这小子还算有良心，虽然无法保证她继续获得“性福”，但吃住总算还有个照应。
虽然已是老态毕露，但做了大半辈子的妓女，“姐儿爱俏”这个职业病却在红牡丹身上表露无疑。是以一见到程龙这样的美少年，红牡丹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年龄，一个劲儿地往前贴，直把程龙吓得“花容失色”，躲避不迭。
程飞很快就发现了程龙的窘态，东拉西扯了几句后，扔下些散碎银子，拉着程龙走人。红牡丹依依不舍地追了出来，却发现二人如受惊的兔子般逃之夭夭，哀怨地叹了口气，红牡丹回到房中，开始了已持续多年的必修课——YY。
程龙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老太婆的YY对象，心有余悸地扯了下程飞的衣服，问道：“这位……就是你的干娘？”
“没错。”程飞点了点头，随后又补充道：“准确来说，应该是‘我们的’干娘。”
“我们的？”程龙失声惊呼，表情古怪之极。
“当然！”程飞道：“一世人两兄弟，咱俩谁跟谁啊！”
苦笑着接受了这个事实，程龙摸着鼻子道：“你……我们这个干娘，待人倒是蛮热情的。”
“热情倒也未必。”程飞笑道：“至少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她对人这么热情。也许，跟她的职业有关吧。”
“什么职业？”
“就是妓……青楼你知道吗？”程飞说话一直都是百无禁忌，但看着程龙一脸的纯真，这“妓女”二字却是生生吞了回去。
“哦。”程龙哂道：“不就是妓女吗？有什么说不出口的。”忽又一脸狐疑地盯着程飞，直把程飞看得浑身不自在，方道：“大哥，你……不会还是处男吧？哎哟！”
“处你个头！”当头一个爆栗，程飞转身就走。嘴里犹自嘀咕着：“处男？哼，老子十三岁就知道女人是怎么回事了。臭小子，居然敢小瞧我……好，大哥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男人。”
程飞决定立威。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决定的结果却与他预计的完全相反。
* * * * *
在扬州，一提到青楼，人们很自然就会想到瘦西湖鸣玉坊，那里不但有春夏秋冬四大销金窟，更有艳名远波的八大金钗。
瘦西湖固然是男人们的天堂，但对于扬州城里的混混们来说，那里却不是他们应该去的地方。原因只有一个字：钱。
瘦西湖一夕风流的消费，足够让一个混混过上一年半载；而若要和传说中的八大金钗共度一宵，其所花费的金钱，就算一个混混省吃俭用一辈子也未见得够。好在任何事情有了需求就有了供应，四大名楼不做混混的生意？没关系，西大街有数十家青楼妓院抢着做；八大金钗门槛高？不要紧，西大街有数以千计的妓女，她们的门槛可是低得不能再低。
作为一个妓女的义子，程飞从小在西街巷尾长大。对他而言，青楼就是他的家，他对这里实在是熟得不能再熟。这不，离开红牡丹的住所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二人已是出现在一所名为天香楼的青楼中。
“哎唷！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飞哥！你可真是够狠心的，一走就是几个月，可真是想死人家哩！”刚刚踏入天香楼的大门，便见到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鸨婆嗲声嗲气地迎了上来，挟着一股香风，径直投入了程飞的怀里。
顺手在鸨婆的胸、臀狠狠地揉搓了几下，程飞这才一把推开鸨婆，哈哈大笑道：“月娘，你少跟我来这套。你会想我？想我兜里的银子才是真的吧？”
白了程飞一眼，月娘佯怒道：“你个小没良心的，姐姐我是白疼你了。这十年里，你在我这里白吃白喝白睡的还少吗？噢，现在翅膀硬了，就来落姐姐我的脸了是不是？”
给月娘一阵数落，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