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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崇道思忖着,默然点头。
宁妃正待再说什么,突然一阵恶心涌上胸口,“哇”的一声,忙掩住口。
白荻抢步上前扶住,一面替她轻轻拍抚后背,一面劝道:“娘娘还是快传太医来瞧瞧吧,别再耽搁了!”
韩氏摇着头摆摆手:“本殿自有打算,你先退下。”
白荻只得称是,退后侍立。
韩崇道不安道:“是不是臣奏事太过冒撞,令娘娘着了气恼才致突然不适?臣实不该拿这等事来令娘娘烦心……”
“父亲别这么说。韩家的荣辱,便是女儿的荣辱,父亲自该让女儿知道。何况女儿如此已有两三日了,并非是因父亲之故。”
韩崇道微微一惊:“娘娘,莫不是……”
韩氏道:“还不知。前番有两次小小不适,疑心是有孕,结果都空欢喜一场,还险些闹了笑话。这次女儿不敢轻易请脉,怕再失望,便没急着传太医。且等两日,看看再说。”
“娘娘谨慎沉稳,自然是好。可此事非同小可,大意不得啊。就算不是,娘娘的身子也要紧,千万莫耽误了,还是赶紧叫太医来看看才放心。”韩崇道忧心忡忡地劝道。
不料韩氏却媚然一笑,低声道:“不急。五日后便是九月初二了。皇上每月初二都会来同心殿。女儿且暂忍几日,待那日再传太医不迟。若不是,女儿另做打算;倘若真是有孕,那便……”
说毕附耳低语,韩崇道频频点头。
一时间父女俩狼狈为奸,一番细密盘算,商定了谋害宗政家的毒计。韩崇道自回去设计准备不提。
韩崇道一走,韩宁妃便叫:“白荻,这几日本殿跟前儿只你跟妙瑛伺候,别的奴才一概打发得远远的,本殿吐得再厉害都不许声张。等到九月初二午后,再去给本殿把方太医传来。”
“是。奴婢这就下去安排。”白荻领命告退。
韩宁妃摆了摆手,慵懒地靠在榻上,嘴角牵出一丝阴冷的笑。
九月初二。午后。
同心殿里。方太医殷勤小心,诊得甚是仔细。忽然起身,面带喜色向宁妃叩头:“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这是喜脉啊!”
“当真?”
韩宁妃两眼一亮,从榻上撑起身。
“事关皇嗣,微臣怎敢马虎!千真万确。”
韩宁妃紧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喜不自禁,连声念佛。白荻也是一脸喜色,忙不迭跪下道贺。
韩氏吩咐重赏方太医,命妙瑛带他去写保胎补身的方子。
看着方太医下去,韩氏将白荻唤到跟前,耳语了几句,白荻点头称是,匆匆去了。
当今皇帝慜祚勤勉政事,不好声色之欲。登基五年来,得幸的妃嫔不过八、九人,子女也只有韩宁妃生下的皇长女元安公主、谭容妃生下的皇次女知圣公主以及叶才人生下的皇长子定王谢同晔。叶才人因得子被晋为允嫔,迁到流蘋阁。然叶氏身份低微,并不十分受宠,皇长子也不受重视。圣眷长在的唯有韩宁妃和谭容妃,两人一直明争暗斗,都想要先一步生下皇子,以期子凭母贵、母凭子更贵。谭容妃犯颜失宠后,韩宁妃没了对手,更想要趁此大好时机早得麟儿,固宠上位。经历过两番空喜,此次总算是如愿以偿了。韩氏一面在心中殷殷祷告得男,一面暗自打算,想要借此时机为不露痕迹地除掉宗政存远再添胜算。
同心殿外。
白荻一面送方太医出去,一面悄悄塞了个金锭子在他手里:“娘娘嘱咐的话,方大人可都记下了?向皇上回话时,可别说差了。”
方太医袖了金子,满脸谄媚道:“下官记得牢牢儿的,一个字都错不了。请白姑娘转告娘娘,只管放心。”
白荻含笑点头:“那便有劳方大人了。娘娘说了,若办得好,往后都少不了您的好处。”
方太医连声称是,向皇帝报喜去了。道贺之外,还奏说韩宁妃的身孕尚不足两月,脉象并不十分平稳。皆因肝气郁滞,应是有烦恼忧伤郁结在心所致。若不及时开解调理,久之恐于龙裔不利。
皇帝听了,喜忧参半,吩咐方太医好生开方子为韩氏调理照料,心下却已然存了疑惑。
3、谗惑
秋末的夜间,风已甚硬。
晚膳过后,皇帝因怀着心事,早早便换了金丝密绣九龙锦夹袍,裹了宝带玄狐披风;上了步辇,先往元寿宫向太后行过昏定礼,便直往同心殿去了。
远远瞧见同心殿前灯烛耀映,韩宁妃正率一众宫人在门前翘首迎候,情意殷殷。
皇帝不由用靴尖点了点步辇,催促道:“再走快些!”
韩宁妃那里也已然看到御驾前引路的宫灯,忙整理衣饰,用手将鬓发扶了又扶,直到妙瑛在身后低低地说:“娘娘,处处都很妥当。”韩氏这才放心。
稍时御驾已经近前,余得水高唱一声:“落辇!同心殿迎驾!”韩宁妃便率宫人们盈盈下拜。
皇帝还未下步辇,已经吩咐快快起身。
韩宁妃殷勤迎上前,抬头时已是桃花向脸、巧笑嫣然:“妾妃恭喜皇上。”
未等说完便已两颊绯红,羞垂了头。
皇帝温柔地握了她的手,低声道:“朕得了太医奏报,欢喜得不得了。早早便理罢政事,赶过来瞧你。身上还好吗?快进去说话,外面风冷,仔细着凉。”说着替韩氏掖了掖披风。
韩氏温顺地点头,在皇帝身后半步处轻挽住他的手臂,半依偎着,既亲昵又不失礼节,袅袅婷婷走进殿去。只有白荻和妙瑛跟进去侍候,余者全在殿外肃然站立。
殿内熏了香,暖烟缱绻,温柔醉人。韩宁妃鲜衣明妆,眉眼含情,替皇帝去了披风。
妙瑛呈上汤盘,韩氏接了,亲尝后恭敬捧给皇帝:“夜间不敢呈茶点,怕皇上用了不得好睡,只备了五福安神汤。皇上喝点儿祛祛寒吧。”
“爱妃虑得周到。”
皇帝接过汤碗,宠爱地轻轻捏了捏韩氏的手,浅饮了两口,韩氏脸上便漾上满足的笑意。
皇帝含笑凝视着韩氏的如花笑靥,颇为关切地开口:“今儿方太医奏说你脉象并不十分平稳,皆因肝气郁滞。告诉朕,心里藏了什么烦恼忧伤事?”
韩氏面上的笑容微微有些僵,颇不自然地掩饰道:“妾妃事君以来,蒙皇上恩宠、太后宽仁,宫中姐妹们也一向和睦,哪里有什么烦恼忧伤?皇上不要多心。”
“没有?难道说你平白无故地就肝气郁滞了?”
“这……妾妃自己也觉得奇怪呢。”韩氏勉强笑着,期期艾艾。
皇帝目光微冷:“白荻,替你家娘娘回话。”
冷丁听见皇帝问话,白荻脊背透凉,飞快地偷看了韩宁妃一眼,“扑通”一声跪倒:“皇上恕罪,奴婢不知啊!”
“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当着朕的面儿撒谎?你伺候你家娘娘如此大意,已经该死!朕还没治你的罪,你还敢欺瞒朕!腔子上的东西是不是顶累了?”皇帝勃然。
白荻惊恐万状,瘫软在地一味地磕头告饶:“奴婢不敢!奴婢该死!就是前几日老大人进来看望娘娘,也不知说了什么,走了之后娘娘就一直郁郁寡欢,暗自垂泪,也懒得吃东西。问娘娘是为了什么,娘娘只不肯说。再问得急了,娘娘便生气骂奴婢们说:那些没影儿的闲话已经够叫人心烦了,你们还要多嘴聒噪,还不滚开!便再不肯说别的了。奴婢就知道这些,求皇上饶命!皇上开恩!娘娘您开开金口、救救奴婢啊!”
皇帝面无表情地望向韩宁妃,语气中已含了一丝凉意:“哪儿来的闲话?都是些什么闲话?”
韩氏忙道:“并不曾有何闲话。贱婢胡言,皇上不要多心。”
皇帝脸色微沉:“你父亲进来了?”
“……是。”韩氏怯怯。
“说了什么?”
“只是寻常探望、闲叙家常,并没什么……”韩氏目光躲闪、言辞支吾。
皇帝勾过她的脸,逼她直视自己:“跟朕说实话。”
韩氏顿时两眼含泪,似有千般委屈,半晌才轻声说:“前两日妾妃的父亲进宫来看望妾妃,说想向皇上请旨辞官……”
皇帝松了手,登时拉下脸来不悦道:“难怪他这两日上朝蔫头耷脑、不声不响的!他官儿做得好好儿的,为什么要辞?难不成还嫌朕给的官职太小、屈了他的才不成?”
韩宁妃惶恐地摇头:“不,皇上误会了!父亲他绝没这个意思。我韩家久沐圣恩,常思报效唯恐不及,怎会这般不知好歹?实在是父亲觉得没脸再在朝为官。”
“没脸?谁给他没脸了?”
“皇上,辅国大将军与我父亲不睦已久,您也知道。父亲一向觉得只是政见不合,都是为了朝廷,争执几句,过了也就罢了,从未往心里去,因此也并未觉得算什么私怨。前些日子妾妃的庶弟俊风在街头偶遇他家小姐,一见倾心、恋慕不已,这痴儿竟相思成疾。我父亲疼惜独子,顾不得脸面和素日的龃龉,登门向宗政将军提亲。谁料宗政将军非但不允,反而恶语相加,言辞不堪入耳。父亲羞愤已极,自觉无颜再登殿为臣……”
“笑话!你父亲年岁也不小了,为这点事就闹起小孩子脾气要辞官,还闹到你这里来了?他的官到底是朕给的还是宗政存远给的?朕看他是越老越不懂事了!宗政存远一贯言语奇冲、倚老卖老,顶撞朕也是常事,朕都不屑理会。你父亲既登门提亲,就该想到这里。都是意料中的事,有什么可没脸的!简直不可理喻。”
“皇上有所不知,父亲不是为自己委屈。单为这个,哪至于就想到辞官?实在是宗政将军说了好些辱及妾妃跟皇上的话,父亲觉得因自己一时莽撞,不知深浅,结果打了皇上跟妾妃的脸,实在羞愧……”
“这里头又有朕和你什么事?”皇帝皱眉。
“皇上容禀:辅国大将军辱骂父亲是奸佞之臣、是……献女媚主的无耻之徒,说父亲常借着妾妃向皇上进谗言排挤忠良。还说他家女儿连皇妃都不屑做,岂肯与我家结亲……”
“混账!宗政老匹夫欺朕太甚!”
不等说完,皇帝已经面色铁青,咬着牙恨恨地挤出一声。
宁妃立刻吓得花容失色:“皇上息怒,妾妃该死……”
“可恶这宗政存远,素日放肆!朕念他先朝老臣、功在社稷,不与他计较。不成想越发纵得他忘了君臣之数,竟敢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朕若再置若罔闻不予追究,他怕是真的要骑到朕头上来了!”
“皇上请暂息雷霆之怒!辅国大将军乃国之勋臣,威重朝野,谁不忌惮?怎可轻动!况此番若就为这点口舌之事大动干戈,恐太后娘娘知道了不答应,朝臣们也难免议论不服。皇上还是宽大为怀,忍一时之气,饶恕了他的不敬之罪吧。”韩宁妃听似劝解,实为拨火。
“宽大?朕还不够宽大吗?宗政存远把唾沫都吐到朕的脸上来了,还叫朕宽大!”皇帝听得益发火大。
韩宁妃忙在榻上跪直了身子,一手挽住皇帝的袍袖,一手轻轻地替他抚着胸口,柔声说:“皇上再恼也要珍重龙体,不值得为几句不知好歹的闲话认真动气。辅国将军势大,如之奈何?有些事家父一直没敢对皇上禀明,一是怕皇上疑心他挟私报复、攀诬陷害,二也是觉得说也无益,左右轻动不得,徒惹皇上烦恼……”
“你父亲还同你说了什么?”皇帝听见韩氏话里有话,盯着她的脸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