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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粹带着一千曹军,一千孙贲的人马,沿着江边的水道,从燕子矶拐进了乌龙泉,在黄陵矶弃舟登岸,摸进了关羽的防区。他意气风发,看着身后如狼一般的士兵,心头充满了自豪感。他在丞相府几年了,天天看着曹操和几个谋士讨论军情,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亲自带兵。他甚至一直不太看得起带兵的武将,他那个弟弟已经做到了将军,他还是有些看不起他。这士人就是用圣人经术做事的,拿刀杀人太下级了。不过上次跟着孙贲出来,本来只是个参谋的他却掌了把兵权,孙贲什么事都问他,最后连指挥权都交给了他。一仗打下来,路粹喜欢上了这种热血沸腾的工作,觉得有兵权在手感觉还真是不错,可惜上次只有孙贲的一千人,战力有限,斩获不过两百,最后还被关羽追得落荒而逃。这次不一样,丞相大人拨了一千人给他,这些都是跟随丞相南征北战的精锐,不是孙贲那些人可比。丞相那意思,好象这次再打赢了,路家有机会出现第二个将军。
这种感觉真不错。路粹看了一眼手中的地图,抬头看了看天色,对身边的孙贲说道:“将军,天色还早,让士卒们休息两三个时辰,等明天寅时,敌军正是迷糊之时,我们再冲出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灭此朝食,如何?”
孙贲想了想,挑起大拇指赞道:“路军谋高见。难怪人家说丞相府人才济济,想不到路军谋这样的高才居然只是一个掾属,如果在江东,只怕早就是个校尉了。”
路粹看了他一眼,笑道:“将军过奖,丞相府确实是人才济济,粹不过是一文吏,这次能有机会带兵作战,都是托将军的照顾,说起来还要感谢将军才是。”
“唉,此言差矣。”孙贲一边安排士卒休息,一边说道:“我看路军谋是太梗直了,梗直的人都是不讨人喜欢的。我就奇怪,莫非路军谋与仓舒公子有过节?怎么仓舒公子从来没有向路军谋笑过,也没有向丞相大人推荐过?反倒是蒋干那个浪荡子、张松那个侏儒跟仓舒公子很合得来?”
“将军不可说仓舒公子的不是。”路粹沉了脸,不快的说道。孙贲见他生了气,连忙闭了嘴,走到一边去看营帐,远远的,他听到路粹冷笑了几声。孙贲偷眼看了一眼路粹,也悄悄的笑了。
寅时,曹军啃了几口干粮后,悄悄的接近了关羽的前军大营,看着远处升起的袅袅炊烟,路粹心中暗喜,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做到了,可惜自己带的人太少,要不然,真可以直接去关羽的大营,把这个万人敌给擒了,那该多威风啊。
他一边想着,一边挥手下达了命令:“弓箭手准备掩护,刀盾手接近营门,准备冲锋。”
一声令下,刀盾手猫着腰贴进了大营,到了门前,猛的发一声喊,冲着营门杀去,还迷迷糊糊的营中士卒忽然见有人袭营,刚要大叫,一阵箭雨飞至,立刻将那几个士卒射倒。接着刀盾手砍开营门,大吼着冲了进去,将目瞪口呆的几个士卒砍倒,一路飞奔着,冲进了大营。
“全部冲过去。”路粹见战事顺利,前锋轻松攻破了营门,已经冲进了营帐,心下大喜,立刻命令所有人一起冲过去,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战斗。等一千多人鱼贯而入,路粹这才拔刀在手,在几个侍卫的护卫下气宇轩昂的冲进了大营。
“降者免死。”路粹大喊着冲进了营帐,却被眼前的景像可吓呆了,抢在他前面冲进来的一千多人傻乎乎的被几千人围在中间,上百台强弩闪着寒光,指向杵在中间发呆的士卒。一个如天神一般的将军骑在一匹高大的红马上,挼着长长的胡须,眨着细长的眼睛,冷笑一声:“降者免死。”
那几千士卒齐声怒吼:“降者免死!”
“关云长?”路粹身边的孙贲惊叫起来,呛啷一声拔出了长刀。
“孙伯阳,你这小人,投降了曹贼还有脸来偷袭盟军?”关羽身边的胡综怒声斥责。
“护着路军谋杀出去。”孙贲大叫一声,两个侍卫夹着已经傻掉的路粹掉头就跑。身后传来孙贲愤怒的吼叫声,砍杀声,不断出现的惨叫声。紧接着,强弩那令人牙酸的尖啸声也响了起来。
路粹被两个侍卫夹着一路狂奔,直路出几里地去,他才算回过神来。他看了一眼身边跟上来的十几个侍卫,汗如雨下,对着几个侍卫连连拱手。那两个侍卫说:“是我家将军吩咐的,要我们护着路军谋,路军谋放心,只要我们不死,我们一定将路军谋安全的送回大营。”
“你家将军怎么办?”
“不知道,只怕是凶多吉少。”那几个侍卫低了头,轻声抽泣。路粹听了,也觉得悔恨不已。正要说些什么,有一个侍卫叫道:“快看,将军回来了。”大家抬头看去,只见孙贲盔歪甲斜,满脸是血,一路狂奔而来,一见他们就大叫道:“快跑啊,关羽追来了。快跑!”
路粹一听关羽追来了,吓得一蹦三丈高,率先奔了出去。孙贲惊讶的看了他一眼,悄然一笑,然后又大呼小叫的跟了上去。
第二十九节 棋子
“路粹打这么大一个败仗,居然没被罚?一点事也没有?”曹冲停住了手中的茶杯,不解的看着张松:“丞相大人的败军法什么时候废止了?”
“败军法没有废止。”张松苦笑着,他看了看四周,见没有外人,这才凑在曹冲耳边低声说道:“听说孙匡求路粹一件事,要让孙绍回家去过年。小孩子想他母亲了,天天闹得孙匡难受,路粹就……”
“就什么?”曹冲见张松欲言又止,更加不解了。张松为难的看了看曹冲,那样子好象是实在说不出口。曹冲忽然明白了,不由得大怒,啪的一声将手中耳杯砸在地上,大声骂道:“路子仁这是出的什么主意,想要丞相大人……”他的话还没说完,张松就扑了过来,一手捂住他的嘴巴,急急的说道:“公子不可,公子不可啊,这话传到丞相耳中,可不得了啊。”
“岂有此理。”曹冲狂怒的站起身来,在大帐里转了几个圈,看哪儿都不顺眼,一脚踢翻了案几,案上杯盘全摔在地上,一阵乱响吓得米氏姐妹也冲了进来,一见曹冲如困在笼中的猛兽一般大发雷霆,一时也惊得呆住了,连忙上前来收拾,就连娇憨得有些不上规矩的米大双都没有敢说话。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曹冲又气又恨,在帐中转了几圈,抬腿就想往外走,又几次都退了回来。这时周不疑带着孙匡走了进来,一见帐中一片狼籍,不由得愣住了。
“姊夫有什么事?”曹冲见了孙匡,强捺住心头的怒火问道。他见孙匡脸上有些伤痕,手上也有些抓痕,不免奇怪的咦了一声,拉过孙匡的手来看了看,笑道:“跟我那从姐打架了?”
“哪是我跟她打架啊,是我被她给挠了。”孙匡苦笑道,将手中一包茶叶放在桌上,一边招呼米大双拿过茶壶来,一边抱怨道:“你这从姐,在江东的时候大概是憋得狠了,自从到了大营,有了你撑腰,以前的那种温柔一下子全没有了,动不动就跟我吵架。这不,怪我多嘴说一句,害得大嫂要来,她就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指着我鼻子骂了半天,我就回了一句,她冲上来就将我挠成这样。”
靠,这曹家的姑娘怎么都这么猛?我看那个从姐还挺温柔的一个人,没想到还有这么强悍的时候。曹冲展颜而笑。他这个从姐来了几天了,跟他好得很,经常过来串门。不过在他面前从来没有和孙匡红过脸,一直以为她是天生温柔型的,原来也是个河东狮型,不过在他面前给孙匡留着面子罢了。
“这是你姐带过来的茶叶,听说你好喝茶,让我给你送过来。”孙匡指着茶叶说道:“不过这些茶叶至少要煮两个时辰,不然不仅不好喝,而且还会泄肚子。煮够了时辰的话,那味道可真是没话说。”孙匡一边说着,一边拈了一些扔进壶里,交给米大双去煮。看着收拾好了,这才陪着曹冲说了一阵闲话,起身要走。曹冲笑道:“回去陪罪?”孙匡尴尬的苦笑一声,摇着头匆匆的走了。
见孙匡走了,曹冲收起了脸上的假笑,抬腿就走,正拿着茶壶要去放水的周不疑见了,放下茶壶一把拉住他:“公子,哪里去?”
“还能哪儿去?路子仁出这缺德带冒烟的主意,真要把大乔弄了来,那江东孙权还不玩命啊。不光是孙权啊,还有已经在曹营里的孙贲,孙匡也成了定时炸弹,那些跟周瑜作对的老将们这下子全得嗷嗷叫的请战啊。想当初曹操就是在宛城和张济的老婆睡了一夜,结果把到手的胜利睡没了,曹昂也挂了,还贴上个典韦。这次要是把大乔给睡了,天知道还会有什么事发生。”
“公子,不能去。”周不疑玩命的拉着曹冲,将他强摁着坐下,又使眼色让人去叫蒋干,他这时候想到蒋干的口才了。在等蒋干的时候,他苦口婆心的劝道:“公子,你可想好了。大乔夫人是乔公的女儿,和丞相当年据说是有情义的,只是后来兵荒马乱,这才流失到皖城。就算这件事不提,乔公当年对丞相大人有识拔之恩,这时候他的女儿成了寡妇,外孙又到了营中为质,作为丞相将她接过来过年,也算是说得通的。更何况现在大乔夫人还在江东,只不过是去了一个使者要人,孙权放不放人都是问题,你这时候跑过去一劝,万一丞相大人恼羞成怒,公子如何自处?”
曹冲听了,这才安静了下来。他苦笑着直摇头,难道自己苦心造成的这么好的局面,最后就要毁在路粹这个小人的手上?他为了自己的一时富贵,居然想出这种馊主意,真正是该杀。
蒋干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周不疑见他来了,将事情跟他讲了一下,这才出去了。蒋干听了,也是苦笑一声:“公子,我劝你还是稍安勿燥,我来的时候听说丞相正在帐中发火呢,不知道是谁惹了他,文吏们已经拖出去三个了,屁股打得一塌糊涂,惨不忍睹。你在这火头上去,岂不是找死?”
“什么事发这么大火?”曹冲不解的问道。
“不知道。”蒋干摇了摇头,“有人说孙匡去找过丞相,后来丞相就发火了,也许是因为大乔夫人那件事吧。我看你还是等一等,反正人还没来,迟几天等丞相的火消了再说不迟。”
“也好。”曹冲听了,也只得如此。蒋干和张松见他平静了,这才起身赶到丞相大营去打探情况。曹冲在大帐中闷坐了一会,等到茶烧好了,米大双端了茶来,他端起来,嗅了一嗅,觉得有股子奇怪的香味,不由得兴趣大增,慢慢的将一杯茶喝光了。等到要喝第二杯时,才发现壶中已经空了,他不由得抬头笑道:“大双,今天怎么放这么一点水,就烧了一杯?”
正在收拾的米大双一听,疑惑的拿过壶来,发现里面真的没什么水了,不由的挠头一笑:“唉呀,我记得明明放满了水的,怎么又搞错了。公子莫慌,我去再烧就是了。”
“呵呵呵,该打。”曹冲笑着,挥起狼爪在米大双日见挺翘的臀部施了一爪,米大双娇笑着,撅着嘴,跳着躲了开去。出帐门时迎面撞上了小双,小双急急忙忙的说道:“公子,丞相派人来叫你去呢,看样子挺凶的,听说丞相今天发火了,人都打死了一个,你可小心点儿。”
“靠,我还没找他呢,他倒来找我了。”曹冲满不在乎的爬起来,正要迈步,腹中忽然一阵剧痛,咕噜噜一阵响,接着又响成一串,竟是象是五脏庙不宁,他暗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