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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晔大慌,却是真不知道卫宁到底是打得什么算盘了。连忙起身虚避一个席位,连连道,“卫侯知遇提拔之恩,晔深感于心,此乃分内之事,卫侯何须如此!”
刘晔避开身子,不敢受礼,卫宁也便不再强求,顿了顿。这才道。“实不相瞒,宁请先生来。不为别事,正有一政令,需求先生协助!”
刘晔微微一愣,道,“卫侯既有政令,下官自然愿效犬马之劳……”
刚说完,刘晔不禁想起了,河东前几日调度的兵马大将,显然是有重要之事,而卫宁将他请来,神色严肃,定然便是与前日异常有所关联。刘晔不禁疑惑的看了卫宁一眼,道,“却是不知卫侯有何吩咐……?”
卫宁淡淡一笑,这才摆手向后,卫五当即取出一卷书帛恭敬递交到卫宁手中。
将书帛微微展开,卫宁从头到尾再看了一遍,终究微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让卫五递了过去,“先生请看……!”
刘晔不敢怠慢,老老实实地接过书帛,见卫宁和卫五就神色肃然,便知道这书帛中所写,必然分量不轻,打起精神,凝神细读,却随着字里行间,眉头皱起不禁越发凝重,神色也是慌乱无比。x
刘晔抬起头来,惊愕的看着卫宁,语气急促结结巴巴道,“这……卫侯……这……”
“却如先生所观,我意削士族权柄,擢拔寒门,使天下不为权贵所把持。”卫宁语气平淡,却是铿锵有力道,“自大汉开国以来,朝廷皆为名门贵胄所持,地方政令也皆为当地士族,州郡太守举荐茂才,孝廉大多名不副实,尸位素餐之辈,而寒门真有才学者,无名无望,无父辈庇荫,难跻身上位成就功名一展所学。且看,世家大族把持良田土地,豢养私兵,私营盐铁,目无王法者何其之多,正是士族权柄太大,以至于尾大不掉,成祸国毒瘤,若不除之,必为后患无穷!先生以为然否?”
刘晔瞳孔不禁微微一缩,他却是从没想到过卫宁竟然能够有这番见解,事实上,卫宁所说,天下深明其理者多,但大多也就是卫宁所说毒瘤中的一员,大汉如今州郡不听朝廷号令,兀自割据为政,不正是因为世家大族的权利太过膨胀的缘故?
可最让刘晔吃惊的便是,卫宁本身便是这士族坐大的最大受益者,代表的本身就是士族地利益,而他书中所写,便是站在了对立面上,这怎会不让刘晔吃惊?
“先生为帝室之后,非世家大族出身,我与此书与先生,便是求先生能够为我参详……”卫宁眯了眯眼睛,低声道。
刘晔的手已经有些颤抖了。
卫宁能够将这书帛放在他手中,便已经是代表正式将他引入心腹行列,刘晔身体不禁有些一热,能得到卫宁的认可,或许别人会觉得兴奋雀跃,但刘晔因为那层身份,更感到来之不易和激动。
他地心愿不过是凭借自己的才学能够全力施为,本是对刘姓血脉而束手束脚,而如今却是没料到,卫宁竟然早已经站在了另外一个位子上,从这方面看待,他那层刘姓身份便没有了多少关系,反而还让卫宁少了许多忌讳。
刘晔也不是甘于寂寞的人,自然能从书帛中看出分量,卫宁这样一表态,实际上,不论如何,他也没了抽身而退的机会。
深深的吸了口气,刘晔似乎也已经想明了其中的要害关节之处,不由得心中苦笑连连。
没想到,他这层刘氏血脉,反而还成了卫宁的助力。
刘晔顿了顿,这才道,“卫侯若能有此决心,天下社稷自然将是一番全新气象,但这其中阻力不少,正如同卫侯所言,天下世家大族把持权柄已积弱已久,若骤然推行此令,必然牵一发而动全身。河东初掌三州,固然是收拢权柄的大好时机,但却也是河东不稳之时,若稍有不慎,必然酿成大祸,还请卫三三思而行!”
卫宁点了点头,刘晔看待问题地眼光自然是不差的,一席话却正是戳到了卫宁最为担忧地地方上来。正是蛇吞三州,还为消纳稳固,若骤然推行必然带动人心不稳,这个时代毕竟还是士族说话的时候,权利的稳固也正是有这错综复杂的关系一同构成,引起了人心不满,一个处理不好,轻则阶层动荡,重则势力瓦解。历史上曹操行为过激,至使陈宫,张邈引吕布入濮阳,正是士族力量反抗的最为直接证据。
卫宁自然是不会不注意这方面,而看刘晔渐渐平淡的脸色,卫宁却也知道他已经约莫知道了自己请他的来意,不由再拜道,“敢请先生助我一臂之力!”
刘晔连忙回礼,事已至此,也不得不走下去了。大汉消亡不过是大势所趋,刘晔也没有多汉室多少忠诚,而眼前这个柔弱少侯却正是天下最有机会问鼎江山的人,既然要建新朝,痛痛快快的来个大革新也未必不好。
身为刘姓,一个注定没落地姓氏,刘晔也是孑然一身,他又何尝不能放手一搏?
“卫侯竟如此信赖下官,下官自然不敢有所怠慢!但我人微言轻,恐与卫侯大计未有多少助益……”刘晔俯首,低声道。
“子扬先生既为光武皇帝子,阜陵王之后,却不知道论及宗谱,该与当今圣上辈分何当?”卫宁眯了眯眼睛,这才笑道。
“圣上尊崇,下官不过没落宗亲,不敢擅自相认……若要查证,还需宗正校典,方能可知……”刘晔只能回道。
“朝中新定,前宗正幽州牧刘虞大人为公孙瓒所害,如今早空缺多时,我正意明日请朝,为先生以正身份!”卫宁摆了摆袖口,当即道。
“谢过卫侯!”宗正一职历来为汉室血脉所担当,权利可大可小,管理地自然便是皇室事务,算得上是当朝刘姓一族的首领了。自然,在现在这个职位可没什么用处,但却足够将刘晔地声望拔高到一个新的高度。
而刘晔这个代表皇室宗正的身份为卫宁摇旗呐喊助威,自然便使得卫宁站住了大义上的脚跟,再凭借自己手上的军权,必然便能与士族大军有了叫劲的优势。
第二卷 黄巾乱 第三百九十九章 召回
次日,卫宁入朝,查族谱,刘晔辈分为献帝皇叔,请为宗
朝廷新定,宗正掌管皇族事务,宗庙祭祀不可缺少,事实上,如今皇室在朝之中能拿得出手的人却也实在没有,宗正之位空缺许久,如今验明校对了刘晔的身份,以他的名望,担当这个位子也并非不可。
算起来,刘晔没落旁支皇室,如今一跃枝头,成了刘姓一族炙手可热的人物,也少不得引起朝堂不大不小的震动了。以卫宁如今的身份敏感程度,竟然会去提携一个汉室之后,这到让许多人觉得匪夷所思,其中事出蹊跷,纷纷暗自揣摩起来。
但自从这一次上朝过后,卫宁又再一次蛰伏称病不出,又让所有人摸不清其中的一些关节处。倒是一些朝廷所谓的忠臣,有意向着刘晔试探了起来。而各方面势力,惶恐谨慎的结交刘晔,妄图从他口中探出些微口风,后者却是口舌密不透风,让大多数人无不遗憾归去。
这样一来,卫宁请封刘晔为宗正的消息,却更加让人不明所以了。
就在卫宁称病不出的时候,反而正是刘晔活跃表现,仿佛一个新的帝室代言人一般,在朝堂上积极争取皇室的利益,而卫宁集团赫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步步退让了起来。伏完,董承皆为国舅,自然算是皇室一系,刘晔的表现,便是让他们喜出望外,虽然还有顾忌和猜疑不敢表露心迹,但也不妨碍他们对刘晔的试探和交好。
而在各方面的默许下,隐隐然,刘晔的一举一动,仿佛都代表了汉室的一定威信,不论如何,在伏完。董承看来,毕竟是一件好事,虽然他们并不知道,为什么卫宁独掌大局会做出这样的退让。
在这几位老臣眼中,卫宁一直是他们不能看清楚的一个矛盾综合体。要说他是佞臣,所做的事情,一切皆是为社稷为重,对皇帝也颇为尊崇,未有半分逾越之处。而要说他是忠臣,但整个朝堂又一手掌握在他手中,法令不出他口。难以布告施用,更别提他一直牢牢把持着那数十万河东军的军权了。
前翻,有卫宁调度赵云,黄忠,卫三坐镇三州,还让几个老家伙心惊肉跳不已,但现在看来。却迟迟不见有什么动静,更见疑神疑鬼。如今又出了刘晔这么一出事情,更显得扑朔迷离让人摸不清楚头脑,即便各方势力跳上跳下,也不能从他处打听到丝毫风声,最能无奈地静观事态变化。
没有人会认为卫宁先前调度心腹整顿兵马坐镇三州,又有刘晔横空出世。会就这么平静下去。他们很清楚,那个看似弱不禁风,淡薄无比的少侯决然不是无的放矢的人。他酝酿的东西,时间越长,便越是巨大。
时间过去半月,卫宁躲在卫宅中暗中观察着手中控制的版图,有卫五雪花片般筛选的情报送来,那一卷卷书帛只让卫宁心中越发清冷。
卫五构建在四州的情报网,因为归属强权的支撑,又有丰厚地财力可以挥洒,发挥出来的能量也决然昔日那般稀少。
随着卫五的调度。各州郡地情况要说尽被卫宁掌握决然不会。但也能从中看出不少端倪。
“呵……这些贪婪的家伙,竟然就这么迫不及待了!”卫宁冷笑着将手中的竹片弹飞。对卫五道。
“三位将军听从卫侯吩咐,未有轻动,但各方刺史,却也对这些事情不闻不问……”卫五点了点头,低声道。
“凉州司马朗,雍州我堂兄,司隶裴潜,三人皆为士族中的名门,自然不会对那群狼鼠有所约束……”卫宁冷笑道,“若无他们的默许和支持,这些小世家,如何会做到如此明目张胆的地步?”
“若如此下去,三州之地,恐怕又将为当地乡绅土豪所把持了……”卫五不由接口道,“公子既为刘晔造势,如今他气象已成,或可用?”
“刘晔如今隐隐为汉室代表,身份迥然不同了,说话分量也算是足够……”卫宁眼中闪过一丝精芒,点了点头道,“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还需最后一步……”
“唔……!”卫宁沉吟了一下,接着对卫五道,“取纸笔来!”
卫五当即恭敬递来纸笔,磨好墨。
“军命,以任峻代司马朗为凉州刺史,以吕虔代裴潜为司隶校尉,擢二人回京,以备听用!”卫宁奋笔疾书,飞快写下几字,吹干墨水,两眼发出精锐光芒。
“公子已经下定决心了?”卫五微微一愣,脱口而出道。
“要彻底改变局面,决然不是这一时半会可以清晰,将他们召回,却也是为了追求两方都可以接受的平衡,徐徐再图!”卫宁摇了摇头,苦笑一声,“事情终究不能一蹴而就,我却还是如履薄冰啊!”
“那这些……东西?”卫五看了那些收集来地竹片,问道。
“你可差可信之人,明投此书,来我请命!”卫宁微微一笑,道。
卫五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卫宁要他收集这些东西,虽然多半是地方上士族侵吞权利的动向,少部分也有土豪霸占良田的罪证。卫宁分明便是要借这些事情来发难,而有了这么一个光明正大的借口,便可将问题顺理成章的推行下去。
“你且先下去吧……哦!对了,稍后,可叫吕虔和任峻前来见我!”卫宁疲惫的摆了摆手,对卫五吩咐道。
“喏!”卫五担忧的看着卫宁疲惫地身体,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无奈咽了回去。
卫宁的调令很快便传了出去,任峻,吕虔皆是寒门子弟出身,对于卫宁来说,并不是前进道路的阻碍,如今大可放心